鬼杀队的晴柱, 是一个对身周的人保护欲爆棚的剑士。
不管是尚且稚嫩的善逸、伊之助、炭治郎, 还是天赋异禀握刀两个月就成为柱的无一郎,更甚者是产屋敷耀哉, 都能感觉到那银发少女的守护之心。
就像是孤勇的骑士,习惯了孤军奋战,却会将站在身后的人视作自己的子民一样。
“孩子就应该享受阳光和雨露,手捧糖果与鲜花,决定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在最应该天真的年纪里被迫做出牺牲。”
“痛就大声的哭,快乐就大声地笑,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要我们这些大人来做什么?”
她会用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或许是能够被称之为温柔的神情抚摸那些年少失怙的鬼杀队成员的脑袋, 轻轻地夸赞着:“好孩子, 你已经很努力了。”
无一郎第一次见到死去的兄长有一郎时,他被嘴毒的兄长痛骂了一顿,那时的无一郎也是被骂得眼泪直掉, 哽咽地道:“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不夸夸我吗?”
……是啊,拼命挣扎着活下来的人,或许期待的不过是他人温柔地对他们说一句“辛苦了。”
炭治郎不知道别人如何,但是他第一次被年长自己几岁的少女抚摸脑袋时,几乎是瞬间就绷不住趴在地上大哭出声了。
如果我不是长子……或许就不需要勉强自己坚强。
如果我不是哥哥……或许我就能允许自己的脆弱。
如果、如果……那个雪夜里死去的人是他,是否就不会那么难过?
——但是不行啊, 我必须在妹妹弥豆子面前当个榜样。
“有支撑的人,才能被称为‘柱’。”
富冈义勇曾经这么说过,他变了很多,所有人都变了很多,他们都越变越温柔。
“花水小姐,您说……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呢?”窗外鸟雀声声,炭治郎抱着一杯热茶,茫茫然地询问着。
“未来啊……”
银发少女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
“孩子能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长大,似你们这般年纪的少年不需担忧性命朝不保夕,唯一需要烦恼的或许是课业和亲朋好友之间的人际关系……”
她描绘了一个充满阳光和雨露的未来。
“会有那么一天吗?”
“一定会有的。”
……
“可恶!”无惨的双臂化成了荆棘一般的软鞭,不断地朝着房屋内那道化光的身影抽去,眉宇间却已经盈满了焦虑,“鸣女!你在干什么!”
三味线的铮铮之声不断响起,又急又重,显然演奏的人也静不下心,而随着曲调的变换,房间内的布局也不停地变换,地板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扇门,或是借力的墙壁上突然多出一扇窗,那道化光的人影好几次都要落入鸣女布下的险境,但却又险而又险地避开去。
薇拉神情冷肃,她刀光如电,又如附骨之冝,紧追着无惨的命脉,寸步不离,可是她又要闪避鸣女设下的各种陷阱,又要攻击无惨,一时应对得有些吃力。
“乖乖去死不好吗?”她彻底冷了脸,高高举起刀刃劈下,步如惊鸿,宛若瞬光。
无惨咬牙,眼看着对方鬼魅般的身影即将逼近,而他却因为身受重伤而只能疲于抵挡,但珠世注射在他体内可以使鬼化人的药物却在逐渐生效……
不能再拖了!
无惨当机立断,自断一臂,那荆棘一样的软鞭瞬间化作了一片肉泥,将砍断他手臂的银发少女死死黏在墙上。
“鸣女!”无惨在脑海中大喊,鸣女立刻在他脚下开了一扇门,而被制住的薇拉身边也幻化出了一扇沉重的木门,那木门夹杂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朝着她砸去。
高坐楼台的鸣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只能操控无限城的空间布局,但借用房间各种装饰来杀人……也并非不行……
“咣——!”只听得一声巨响,鸣女不禁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使用自己视觉型的血鬼术查看动静时,却发现银发少女一脚踹在那夺命的门上,足有巴掌厚的木门居然被拦腰踹断,以一种恐怖的力道砸向了无惨。
天啊!鸣女几乎要抱不稳自己怀中的三味线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女那双看着柔嫩的手卡在无惨那肉块模样的断臂上,硬生生将那巨大的断臂从身上撕了下来。
鸣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感觉到少女身上充盈着一种无声的疯狂,就好像破灭之前盛大的烟火一样。
无惨硬是受了一击,却没有反手,反而趁着这个间隙迅速遁走,鸣女也来不及多想,连连拨动琴弦,将无惨挪得越远越好。
那么,要把这鬼神一样的少女丢到哪里呢?鸣女想不到。
晴柱身负烈阳之力,即便是无惨都只敢在吞噬了弥豆子的血液后才敢和她正面硬扛,而上弦二童磨就是死在这个女人的血液之下。
对鬼来说,这个女人不像其他柱一样可以成为绝佳的血食,杀不了,吃不得,实在棘手得很。
杀不了晴柱,就只能让她一直迷路,鸣女不断改变晴柱前进的路线,一边将风霞岩三柱引到上弦一黑死牟的位置。
只要将几名柱分而杀之,最后再集十二鬼月之力灭杀晴柱,等待无惨化解药性,破茧而出。
鸣女和无惨谋划得很好,可是,他们的目光都被辉煌万丈的晴柱所吸引,忘了鬼杀队那些看似弱小但却生生不息的底层力量。
“还没画好吗?”
“还没。”
产屋敷辉利哉跪坐在室内,额头上贴着一张通灵符,通过这张通灵符他可以俯瞰无限城的整个地图,他提着笔,不停地绘制着地图,再通过鬼杀队的通讯鎹鸦指挥鬼杀队成员们的行动,如果鬼舞辻无惨以鸣女来掌控无限城的地利,那产屋敷耀哉便要颠覆她的掌控。
产屋敷辉利哉的背后,产屋敷家的两位小公主彼方和杭奈,他们辅佐着兄长辉利哉,用稚嫩的手不断绘制着无限城的地图。
年纪最小的产屋敷彼方想到死去的父母和两个姐姐,泪水便逐渐模糊了视野,她喉咙哽咽,没忍住发出一声啜泣,却听见兄长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别停下来。”辉利哉头也不回,稚嫩的背影已经有了几分父亲的风采,“你可以哭,但手不能停……停了,就输了。”
——他们背负着鬼杀队所有人的希望。
已经退休的宇髄天元、蝴蝶忍重临鬼杀队,一同守护这位尚且稚嫩的家主,随同而来的还有炼狱杏寿郎的父亲炼狱槙寿郎。
稚嫩的家主临危受命,明明不过八岁稚龄,却已经背负起了与生俱来的责任,在这个本应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却已经学会将丧亲之痛深埋心底。
“鬼舞辻无惨。”蝴蝶忍看着那三个连哭泣都不敢的孩子,面上笑容皆无,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攥紧,只觉得心里藏着刻毒的恨,“拜托了,求你去死吧——”
“嘎嘎!东南方!东南方!”薇拉的鎹鸦飞在半空中给她指路,但是如今她身上仇恨值满满,鸣女几乎将所有的陷阱障碍都丢到了她的身上。
“无惨在城市的中心!让所有鬼杀队成员进入中心地段。”辉利哉毫不犹豫地下令,而这命令也通过鎹鸦传送到了薇拉的耳中。
不可以!薇拉瞳孔骤缩,她跟无惨交过手,她很明白,如果不是开启斑纹的柱,那基本就是去给无惨送菜的,人海战术在无惨这里根本行不通。
一旦无惨得到大量的血食,他的伤势就会很快恢复,届时重回巅峰时期,只怕会造成无数伤亡。
是辉利哉错估了无惨的实力?还是他认为趁他病便能要他命?恐生后患呢?
薇拉仰头看着天空上一直跟着自己的鎹鸦,其中一只绘着珠世助手愈史郎以血鬼术绘成的符咒,能够与辉利哉共享视野。
薇拉仰头,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冷.静,不.要.冲.动——”
辉利哉到底还太过年轻,丧亲之痛加上即将完成家族使命的迫切感,让他忽略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为何没有柱能够到达无惨的身边?反而其他鬼杀队的成员能够前赴后继地赶到无惨的所在地?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那些人都是鸣女将计就计,为无惨准备的血食。
最为迫切的,是时间。
薇拉正朝着中心地带奔波之时,却忽而间觉得心脏猛然一痛,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随即喉咙一甜。
是的,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一年来,杀死上弦的血,绘制光明咒的涂料,都是薇拉的血——神的血是力量之源,她早已油尽灯枯,灵魂衰竭。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薇拉难得地感到了焦躁,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产屋敷夫妻双双死去,她必须成为几个孩子的主心骨,“至少……让我杀了无惨。”
她喃喃低语着,澄金色的眼眸波光不定,最后瞳孔却猛然收缩,幻化为六瓣花型。
薇拉在得到光明传承之时也继承了艾利克斯的全知之眼,那原是一双倒立三角的金眸,但随着薇拉一世又一世的历练,她眼中的图案化成了六瓣莲华。
从艾利克斯的的全知之眼,变成了属于薇拉自己的通透之眼。
洞悉阴阳世事,知前因,明后果,堪破一切迷障。
于是薇拉看到了,她看到无一郎惨死,鬼杀队一夜间覆灭,只剩下几名柱苦苦支撑,却依旧难敌全盛时期的鬼舞辻无惨。
这样的未来……这样的未来……
薇拉一刀斩落扑上来的恶鬼,咬破自己的拇指摁在地上,开启了百豪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