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来改名搬家,流言蜚语仍旧难以抵挡,在相当漫长的后来,他都只能在被人当面辱骂和背后窃窃私语中苟活。
即便这几年病痛缠身,盛田都觉得远好于几年前,整日胆战心惊地挨过。
这段黑暗往事他从不敢回想,现在却被眼前疑似女儿丈夫的男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
年轻男人笑容温和,带着精致的金丝眼镜风度翩翩,盛田却只觉寒意遍布全身。
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他却不知对方来意,颤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盛穗和你说的”
周时予闻言抬眉,手中刀尖直至盛田方向,勾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双手都在发颤的盛田。
“别害怕。”
“我会给你最好的救治,”他低头又去削苹果,缓柔温和的语调不疾不徐,“不仅如此,还会派人送你回去,专门看护到你死的那天。”
提起“死”字时,周时予手中的果皮断裂,同他的温和沉音一起砸落地面
“作为交换,我只是想看看盛先生害怕的样子,不过分吧。”
周时予看了眼掉落的果皮,抬眸勾唇“盛先生当年的英勇视频,我到现在还会反复品味。”
盛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短短来往两句,他就认定对面的年轻男人是个笑里藏刀的疯字,哆哆嗦嗦道“这是我和我女儿的事情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弄死我”
“怎么会,我希望盛先生能清醒地好好活着。”
周时予黑眸笑意浅浅,尖刀在手中随意把玩转一圈,忽地找回些当年使用的熟悉手感,温声依旧
“毕竟死,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永远结束所有痛苦。
那他偏偏就要盛田清醒而恐惧地活着就像他当年曾给盛穗留下的阴影,大可以用往后几十年生命,慢慢偿还罪恶。
“住院手术都办好了。”
此时推门声响起,是盛穗拿着各种单据走进病房,见周时予居然在削苹果,皱眉看向床上盛田“医生说先明天先做全身检查,之后再定手术方案。”
盛田还沉浸在惊恐中,见到盛穗仿佛遇到救星“穗穗啊,爸爸不想住这里了,我们换家医院吧。”
“不住这里了”盛穗只觉莫名其妙,不耐烦道,“你究竟想”
话音未落,余光就见周时予手中水果刀忽地一偏,锋利尖口划过左手拇指,半寸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冷白皮肤。
伤口很浅并没有出血,却也足以引起她注意,盛穗眼皮一跳,转身蹙眉叮嘱“没事吧,你小心点。”
“没事,”周时予弯眉朝她安抚一笑,扭头望向话被打断的盛田,贴心询问,“盛先生,要吃苹果么。”
说着他指尖灵活转动刀柄,刀尖应声直直插进去皮苹果,甜腻汁水顺着刀背浸没而冒出。
“我手上不方便,就不切块了,”周时予举起插着苹果的水果刀,笑着递给肩膀正打抖的盛田,行为举止风度翩翩,
“反正再怎么改变,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么。”
“”
十分钟后,盛穗在盛田的乞求目光中,和周时予并肩离开医院,终于不必再闻刺鼻的消毒水味。
纠结一路,盛穗还是没想通,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就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削苹果。”
不止这些,还有帮盛田找最有经验的医生、安排最好的病房。
分明不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因为我做这些事,不会有心理负担。”
周时予牵过她的手放在口袋,温声道“如果救或不救都让你有负担,我至少可以承担救的那一半。”
感受到盛穗抬头的直勾勾目光,周时予笑着低头看人,抬手抚去她鬓角碎发
“至于其他的情绪发泄,记得不要委屈自己。”
“周时予。”
“嗯”
两人快到医院大门口时,盛穗远远见着门外七八辆摆摊车中卖棉花糖那个,忽地想起什么,轻声道“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因为沉迷于看云,总觉得外面卖的棉花糖,和天上的云是一样的味道。”
“我家房子对街就有卖棉花糖的,我看别的小朋友都吃过,我就天天缠着我爸给我买,后来直到我得了糖尿病不能再吃,他也没给我买过。”
“以前我一直觉得,棉花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盛穗也说不清,她提起这段陈年旧事的理由,只是看着周时予就止不住傻乐,
“但我最近发现,世界上比棉花糖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只是我以前没遇见过。”
周时予垂眸见她笑容娇憨,柔声“比如呢。”
“比如啊,”盛穗故意拖长音卖关子,佯装思考几秒才继续,“比起棉花糖,你给我做过的每一道菜,我都要更喜欢。”
说完,她欲言又止得抿唇顿了下,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肯定。
周时予适时反问“听你的语气,这句话似乎还有后半句。”
盛穗闻言眼底笑意更深,不再多透露半个字,只把悸动心事悄悄说给和煦春风听。
比起棉花糖,你给我做过的每一道菜,我都要更喜欢。
可若是和喜欢你比较,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