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套动作从她十四岁、确诊一型糖尿病时就在重复,三餐和睡前一日四次都要打针,早成为生活一部分,想不熟练都难。
午休过后,下午的课忙碌依旧,一晃就到放学时间四点半。
两方家长约在会谈室见面,盛穗亲自将其他四个孩子送出校门,嘱咐齐悦看好剩下两个学生。
送别学生回办公室,走到教学楼三层时,她就收到齐悦电话。
听筒里,年轻的数学老师难掩语气激动“你知道吗盛老师,周熠的爸爸居然是周时予现在他人就在三楼会谈室,你快去看看”
盛穗在楼梯拐角放慢脚步,望向走廊尽头的会谈室,人头攒动。
“周时予”
秀眉微蹙,她细细念了遍男人姓名,总觉得这名字再耳熟不过。
昨天周熠放学是家里保姆来接,她并没见过所谓的“父亲”。
究竟是在哪里,她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
“你居然不知道周时予就是那个身价过百亿、风投界号称百发百中的巨头啊听说他本人还没三十岁,竟然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齐悦兴奋的声音回荡耳边,盛穗人已经走到会谈室门前。
隔着五六旁观人群,她看清会谈室里的男人五官模样,忽地明白,刚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人一生总会遇见这样一个人,哪怕曾经毫无交集,哪怕时间过去再久,只因为其本身足够惊艳,你的记忆里就永远会留有他一席之地。
至少对盛穗而言,周时予就是这样的存在
高中三年,她不知听过多少关于周时予的神话,每逢大考,还会偷偷拜学神、以求考个好成绩。
只在学校荣誉栏里见过的男人不再年少,万众瞩目中背靠沙发而坐,姿态随性而不失矜贵。
周时予一身沉黑西装低调奢华,内搭衬衫冷白、外套在窄腰位置收紧,衣领一丝不苟系到最上一颗;
沿修长脖颈向上,是喉结与棱角分明的侧颜轮廓,薄唇色浅,深邃黑眸遮掩在金丝框眼镜的镜片下,自带神秘与禁欲相结合的疏冷感。
在男人面前,主任甚至不敢落座,诺诺连声地弯腰倒水“为了这点小事,麻烦周总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抱歉。”
“盛老师也是个莽撞的,怎么把电话打到您那里”
周时予垂眸看着面前人忙乱,双手平放长腿交叠,十指根根修长;隔着一段距离,盛穗能清晰见得凸起关节和手背青筋,极富力量感。
分明是被人喊来讨说法,周时予仍一派云淡风轻,唇边虽带着温和谦逊的笑意,却俨然是惯于上位者的姿态。
等主任将水端到桌边,男人才慢条斯理地略一颔首,薄唇勾弧度,低声温润有礼
“辛苦。”
主任受宠若惊“没、没关系。”
“主任平时这么凶,居然怂成这样。”
“拜托,你看看他对面的人是谁,那可是周时予诶,人家一天赚的钱,比我们几辈子加起来还多好吗。”
“听说学校新建的体育馆和宿舍都是他掏钱,别说主任,就算是校长,见到他也得点头哈腰。”
门外走廊的同事窃窃私语,很快有人发现盛穗,纷纷自觉为她让路。
“盛老师去送学生放学,马上就回来”
主任解释不停,听门口骚动立刻扫视过去,见是盛穗就赶忙招手喊她“小盛过来,这位是周时予周总。”
意识到对方身份尊贵,盛穗忙快步走进会谈室。
对面的周时予却先一步主动起身,在周遭人震惊的注视中,静静等待盛穗站到他面前,笑容平和浅淡。
两人面对而立,巨大的身高差瞬间暴露无疑。
盛穗将近170的个子也算高挑,依旧需要微扬着头,才能对上周时予自然垂落的视线。
与冷峻侧颜和威压气场不同,镜片后的那双眼虽是深邃漆黑,细看却又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平静,如沐春风。
儒雅而端肃,柔和又深奥,截然不同的修饰词,都不可思议般在周时予身上得到完美融合。
四目相对,盛穗想起齐悦在电话里的称呼,率先自我介绍“周熠爸爸您好,我是孩子的班主任,盛穗。”
话毕,波澜不惊的男人眉梢微抬,眼底有微不可察的讶异转瞬即逝。
盛穗捕捉到微表情,却没有细想。
因为下一秒,周时予已经主动朝她伸出手,笑容得体有礼,风度翩翩宛如名贵油画走出的中世纪贵族
“盛老师,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推迟很久终于开文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婆在等
先婚后爱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题材,写起来就是全凭直觉,唯一想提前说的,大概是男女主都深受原生家庭影响,性格都不完美,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喜欢他们
就先说这些啦,接下来的两个月要每天见面啦,希望老婆们能喜欢这个故事v
最后放一个下本文槐南一梦的预收
文案
闷热夏季,烈日摧城。
南梨挨打后从家里逃出来。
破旧而窄小的诊所内,她愣愣看着陈北肆将最后一瓶跌打药丢在她面前,随后转身便走。
高瘦的少年苍白而锋利,宽大校服在风中鼓动,双手插兜,藏掩与口袋的手腕绷带下不断渗出血色。
她急急追出去,冲着少年背影轻声“谢谢。”
同学两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交集。
后来, 南梨几次去送药道谢,都屡屡碰壁。
走廊角落,陈北肆居高临下地俯视纤瘦女生,模样乖戾阴沉,不胜其烦道“好学生,离我远点。”
“可是你受伤了,” 南梨抬眸静静看人,“你也会疼,不是吗。”
周围人都劝 南梨离陈北肆远点。
少年身体里流着杀人犯的血,眉骨那块小指指甲大的疤,就是他暴戾难惹的最好证明。
只可惜, 南梨比谁都犟。
某日傍晚滂沱大雨。
空不见人的操场上,有人见到 南梨撑伞朝独身一人的陈执肆走去。
雨雾中,单薄清俊的少年浑身湿透,淡黄色的单人伞被塞进掌心,伞面却倔强罩在女孩身上。
他仍是那套说辞“别管我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陈北肆,” 南梨平静开口,“你再说一遍。”
“我说,”少年俯身靠近,湿发遮挡黝黑双眸,握着伞柄的指骨发白,嘶哑道,
“别丢下我。”
陈北肆以为,他的人生注定该是万丈深渊、无尽泥潭。
却从未想过某一天,女孩会一袭白裙站在皎白月色下回望,笑意盈盈告诉他
“陈北肆。”
“倘若此间无人爱你,那便由我来做你的不二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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