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诚实了
“太子在东宫摔东西了?”
宣文帝刚喝过汤药,内寝里有散不开的药汁涩味。
廖公公正在他左手边,低垂着头,闻言缓缓地回道:“是的,成喜刚才把摔碎的东西报到内务府去了。好几套瓷器,连上回陛下您赐的砚台都摔了,太子殿下每回听翰林院讲课都小心翼翼带着的。”
“他气性还挺大。”皇帝撩起眼皮,看了过去,“成喜还说什么了。”
“他当时被遣到外头去了,只知道是和肃王殿下吵了一架,依稀听到几句不用你管我一类的。”
廖公公回忆着成喜的话,一字不落如实禀报。
宣文帝默了片刻,叹气道:“罢,肃王到底是有分寸的。你把上次进宫来的各管家姑娘名单,给肃王一份。”
话说到这儿,廖公公还有什么不懂,帝王这是要快斩乱麻了,怕过后太子和肃王又闹出别的来。
有了宣文帝的吩咐,宋铭铮第二天就收到了那份官
家小姐的花名册。
他神色淡然从内侍手里接过,甚至是笑了笑。
等人走后,他把名单往桌上一扔,这才冷下脸来,伸手去揉按眉心。
昨天赵钰染在她跟前摔东西,他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想要逼他离开。眼睛都红了,跟只兔子似的,还故意拿什么还他一命的话来气自己。
谁要她还命了,前世她把他一个留着,余生岁月里的痛苦和懊悔每天都侵蚀着他。
她居然还用这种话气他。
宋铭铮想叹气,更多也还是后悔,后悔自己过于放纵,才带来今日的局面。
他眼里都是懊恼,可悔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去解决。
可让他娶妻…只怕他就是定亲,她那醋坛子估计能把皇宫都给淹了,脾气又倔强,恐怕他哄一辈子都不会好。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其实内心比谁都脆弱。
难办,比让他单枪匹马去破敌阵都难办。
“铭铮,娘给你蹲了天麻鸽子汤,昨儿听你身边的人说你头疼。”
宋母在门口敲了敲门,声音传进屋内。
宋铭铮当即收起脸上的愁容,恢复平素稳重的样子,去给母亲开门。
一个丫鬟手里端着汤羹,见到他忙低头送进去。
他让开身子,让母亲也进到屋内。
丫鬟很识趣就退出去,留下空间给两人说话。宋铭铮反应过来桌案上还放着那个花名册,想要伸手先拾起来,宋母却已经看到了,快他一步去拿过来扫了几眼。
“这花名册是宫中刚才送来的?”
宋母翻看着,都是一二品大员的家眷。
宋铭铮见被发现,也不躲闪,嗯了声。
“陛下着人送来的?陛下想要你选妃了?”
宋母又追问,在追问中,宋铭铮沉默。知子莫若母,何况宋母本就聪慧,略一思索已经知道儿子为难什么了。
她把名册放下,说:“我早就想过你们的处境是难
的,步步都要小心谨慎。可是铮儿,为娘还是要跟你说一句,留着命,你们才有未来,我觉得她能理解你,亦懂的。这是难关,要你们自己去攻克,而不是谁单一去决定做什么。”
宋铭铮心头一凛,看向母亲的眸光从暗淡一点点化作明亮。
他前世强势了一辈子,最终还是把她弄丢了。当时不就是两人都认为是自己做的才是正确选择,最后才阴阳相隔。
说到底,他们间最缺少的还是互通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