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铮眼前再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
藏蓝的帐顶,顶上绣着银色暗纹,他动了动,那片暗纹就如同水波一般在眼前荡漾。
而这一动,他才发现全身乏力,想起身的心思被身体带来的沉重给压制住了。
“殿下,范总督那里已经在折返,知府和布政使都控制起来了。布政使如实招来是三皇子指使,却没能搜寻出书信,说是已经被销毁。”
帐子外头隐约有说话声传进来,宋铭铮用了好些力气才侧头看出去,可帐幔厚实,把外头一切都遮挡着。
赵钰染的声音此时传来,是她一惯以来的平静:“石料的事情呢?”
“他一字未说,只道不清楚。”
赵钰染神色就冷了下去。
不知道?
布政使怎么可能不知道?!
“石料是他们开采的,吴三说了所有石料都采着运走,不知去向,他会不知道?!知府那边怎么说?!”
“知府和布政使一样受了重刑,也是只招了说是三皇殿下指使,其余的一概亦是不清楚。”
两个人都说不知道赵钰染精致的眉眼微敛,把眼里的恼怒给遮掩起来。
这是真的查无踪了吗?!
那些都是巨型的石头,究竟是运到哪里,用做什么了!
“他们两人中的话只有一个人可信!”
极大可能是一个真的不知道石料去向,另一个知道,却死死瞒着。
瞒着这又于他有什么好处?
赵钰染思绪纷纷,宋铭铮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拖延”
他失力,声音细弱,赵钰染一时没听清,是他在说了第二遍的时候猛然发现他醒来了。
帐幔被撩了开来,光线将宋铭铮失血的面容照得越发苍白,赵钰染却惊喜地笑了一下,扬声又朝外喊:“快让林医正过来!”
宋铭铮视线就凝在她面容上,刚才她那一笑,竟是让他平静的内心有着暖意淌过,像是被笼罩在三月的春阳下。
他扯了扯嘴,自己也没发现唇边亦带上浅笑,再度说:“恐怕是一种拖延。”
赵钰染略一思索,明白关键了。
此事重大,她肯定得把人押回京城,不管是谁说谎,如今都是性命无碍。而说话这个人就是利用这点时间,在寻求他背后主子的帮助!
还是知道石料下落的,而这一拖,工期也会延迟。
真是可恶!
赵钰染阻些要骂出声,宋铭铮此时咳嗽了两声,她忙将那些阴谋诡计抛到脑后,跟他说:“莫要用力咳,你手臂上的刀伤竟是有染了毒。”
他被毒气所袭,才会受不住昏了过去。
宋铭铮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倏地笑了。
他极少笑,赵钰染见他明亮的眼眸,心头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