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娘子左手食指和拇指掐着佛珠,右手拿线,往里面穿。孔小加上泥水,穿一个都要好多次。
这是筠娘子在上元夜给周内司买的佛串,想着等成婚后送给他,一直是珍之重之。筠娘子恼恨周司辅的调戏,可是又担心佛串散了不吉利,何况周内司眼下还昏迷不醒!筠娘子坐在草地上,很有耐心的穿着。
周司辅时不时的瞟一眼她。
周司辅估了下时辰,筠娘子最快一刻钟能串八颗佛珠。一个佛串是一百零八颗,串完的话至少也要十四刻。
一个时辰八刻,也就是她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足足两个时辰!
筠娘子本就手笨,脸上一层晕红,瑰丽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如同羞开的海棠花。周司辅望天思索,想想日后把她娶回家,天天给她找点事做,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跑都跑不掉。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筠娘子晃了晃酸疼的脖颈。
“把你的鱼饵给我!”就差最后一颗了,筠娘子两手捏着线头,扭头看周司辅。
“哎呀,这钓了一下午,一个鱼儿都没上钩,奴才嘴馋的不行,奴才是不信邪继续垂钓,还是?”周
司辅摇了摇鱼竿。
“我今晚做鱼汤给你解馋?”筠娘子咬牙切齿。
“奴才现在嘴干…等不及喽!”周司辅不说还好,说了愈发口干舌燥。
“怎么样才能不干?”筠娘子恨不得咬断舌头。
“夫人…夫人亲奴才一口!”周司辅一副这个道理很简单的模样。
“你说过只要一口的,不许赖账!”筠娘子扣准字眼。
“呶…佛珠给你!”周司辅等不及她的脸凑过来,她的睫毛眨个不停,飞快的啜了上去。
“你没见我的手提着佛串么,你去帮我把佛珠里面的淤泥冲掉!”筠娘子赶紧支走他,平复心跳。
“夫人再亲奴才一口!”周司辅趁胜追击。
“你帮我把它串上去!”筠娘子没空手,只得央他。
“这两个孔的奴才会穿,三个孔的,奴才还真不会呢。”周司辅推拒,手却拿起了佛珠。
“先对折,从左孔穿向右孔,从上孔插入钩针。哎,没钩针怎么使?”筠娘子懊恼。
“夫人亲我一口,便有了。”周司辅赶紧摇起了尾巴。
“将绳子勾出来,然后从右穿向左,把刚才勾出来的绳向一边拉,让他靠边,让出位置下钩子,再把钩子伸进去,勾住后穿的绳子,再勾出来…”
“夫人说慢一点!”周司辅冷汗津津。
“…这都第五回了,你怎么这么笨?”筠娘子真想敲开他的榆木脑袋。
“夫人手这般巧,一定女红很好罢?”周司辅眨眨眼睛,意味深长。
“我作甚要与你说!”筠娘子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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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初夏气候宜人,阳光如金,宜嫁娶、纳采、订盟、祭祀。
蜿蜒数里的红妆队伍从京郊宋家一直延伸到周家,其嫁资丰厚让人好不艳羡。前一天,崇庆帝又特地让宫里来人给新房铺设房奁器具、摆珠宝首饰,真是给足了宋周两家联姻的体面。
以至于周内司迎娶筠娘子这一天,京城的大街挤满看热闹的百姓,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冲天的乐声中,百姓们议论开了。
“周家送到宋家的聘礼你们可看到了,那是足足一百多抬呀,而且里面的足金都晃人眼睛,那些缎子不少都是贡品呢!”
“宋家的嫁妆也不含糊,就那些装嫁妆的箱子,都是百年沉香木!就冲这阵仗,京城近期都没敢嫁娶的人了!被人比较起来,多没脸!”
“嗤…再有钱又怎么样,一个面目全非的残废,也只有贱商攀官,才往上贴!”
“话可不能这么说,指不准这‘上瑞冲喜’,周内司就好了呢!”
“这病啊就好不了了…我跟你说…”
“哪能好?宋筠娘一嫁过去就是一品诰命,就是周太夫人也没封号呢,这一嫁过去就压上一个头,周家能容忍?依我看呀,周家可精着呢,这样周内司死了,宋筠娘也没法带嫁妆改嫁…哎,造孽!宋家真是想扬名想疯了,把唯一的嫡女往火坑里推…”
“举京城,穷成周家那样的就找不到二家,你们可知道这些聘礼哪来的…我可是听人说了,都是周家的孙媳妇掏的嫁妆!”
“呸!真不要脸,连孙媳妇的嫁妆都擅自动用!”
“周家拿孙媳妇的嫁妆又娶了孙媳妇得了嫁妆,绕了一圈还不是绕回周家了?周家不仅不亏,还赚了一个好大的体面!”
宋林跑进来道:“老爷,迎亲的队伍就要到了!
”
闲言碎语自然传到了宋老爷的耳中,宋老爷看着款款来拜别的筠娘子,老泪潸然,哆嗦个不停,“爹当初就不该听信周大老爷,把你搭了进去!”筠娘子这头在安抚。
周家那头也闹翻了天了,家丑不可外扬,何况夺孙媳妇嫁妆这等没脸的事!周老太爷怄的不行,哮喘就更严重了,太夫人慌张的差人去请大夫。老太爷性子拗,非要见周内司不可,又要给周内司立规矩,大老爷和大夫人都傻了眼,老太爷规矩没立成,人快怄了个半死。大房乱作一团。
而周家二房里的人已经有了主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