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嘛要吃?我不高兴吃。”
你不吃,我便走了。杨武娘站了起身。
筠娘子急的想掉眼泪:“我就知道,你不在意我。”
杨武娘坐了回去,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那你还吃与不吃?
一勺药再次被送到嘴边,筠娘子咬唇挣扎:“我不吃。”
杨武娘拿回自己的唇边,吹了口:现在不烫了。
“我不吃。药,苦。”
杨武娘把药盅搁在床头柜上,微撩盖头,自己尝了一口,呈到她的嘴边:我尝过了,不苦。你信与不信?
筠娘子尽数咽下,拧眉道:“你骗我。”
骗的就是你。
筠娘子眼睛眯了起来,小算盘赶紧敲了起来。最后一口药,筠娘子吞在口中。杨武娘搁了药盅,筠娘子拍了拍床边,杨武娘脱了绣鞋,拿了一个靠枕,同她并肩靠着。
筠娘子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嘴唇袭上杨武娘的嘴。
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筠娘子龇出一点药汁,隔着盖头渗上杨武娘的唇。
杨武娘赶紧张开嘴,筠娘子又龇出一点药汁。抿嘴笑着看杨武娘的盖头上有一块褐色唇印。
杨武娘拿她无方,筠娘子闭唇来回辗转。杨武娘不知她何时会把药汁龇出来,见她调皮的来回,再瞧她一脸的得意和狡黠,整个人水深又火热。
筠娘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错误。
杨武娘被挠的心痒难耐,索性张嘴含住她的双唇,隔着盖头吸吮起来。
筠娘子瞪大了瞳孔,呆愣住了。杨武娘的舌头顶着盖头钻进她的嘴里,剩余的药汁一半渗入杨武娘的嘴里,一半污了盖头。
在沉沦之际,筠娘子的脑袋里砰然作响。
——“我家武娘心性可高着呢,要嫁就嫁周内司。我家老爷对周内司也是赞誉颇多……”
筠娘子一个激灵,从杨武娘身上翻下,狠狠的敲了一下脑袋。一切都已经失了控,她自言自语,居然以为看明白了杨武娘沉默下的所思所想。
她居然以为不消她说一句话,她便已经全部明白。她究竟有多自作多情?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戏,她只需扮演戏中的角色,然譬如锦娘说的:“这可不是梦,庄周梦蝶不知自个是谁,我想这帛也是梦了蝶。瞧这,还有一只蝴蝶舍不得回来呢,这帛可就不完整了。”
连她都不知何时逐渐变成了蝶。
筠娘子缓缓道:“曾经周内司说,今个他梦见自己成了蝶,飞到我的发间。这是我听过最美的情话。武娘,我已经变成了蝶,飞到了你的发间。”而她,再也召不回这一只蝴蝶。
杨武娘心一紧,不明她为何要说到周内司,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筠娘子悠悠道:“武娘与知州夫人和周内司一定很熟罢?”
杨武娘不愿骗她,点了点头。
筠娘子掩住心底的痛意。早在八岁,她的心便如大海凝结成冰。这冰一寸寸皴裂,尖锐的冰刃直捅于腹中。筠娘子疲惫的阖上了眼睛。
杨武娘喜欢女人!更喜欢她宋筠娘!这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筠娘子心如刀绞,她为什么要容她侮辱于她?为什么要以利用的名义靠近她?她自作聪明的掩饰了自己的私心,她分明就是喜欢她!她是她的英雄,她怎么能不喜欢她?
爱之深,恨之切。她筠娘子,被奶妈一次次背叛设计,哪怕是推入蛇坑,都能笑着演戏。她筠娘子被表哥一次次临阵抛弃都能假意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筠娘子被父亲忽视被母亲折磨十三年,都能以血让父亲回头。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人情冷暖,无人可依。
可是杨武娘是不一样的。
筠娘子要笑着演完这场戏,面上浮上矫揉造作的深情:“武娘一定会嫁给周内司吗?武娘写的一手好字,都是跟周内司学的么?”
筠娘子可没忘记,周内司亲手写的凭书,字迹俊秀严谨。而杨武娘写的“以二乘二,得四。以四乘二,得八。以八乘二,得一十六。”仔细看其中风骨,与周内司的字分明就是出自一家。只不过周内司的字因为病重而墨迹深浅不一,还有的字撇捺之中有断点。
杨武娘意欲摇头,杨武娘忖度出她的怀疑,可是又担心她会猜出她的身份。杨武娘最终点了下头。
筠娘子眼里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滑了下来。这样更好,她不是在演戏么?这样她就能演的更真切一些!
筠娘子笑的飘忽:“难怪武娘能在从衢州回来的路上与我偶遇?武娘并非非要坐我的马车不可,武娘……武娘还在马车上跟我示威,非周内司不嫁,是不是知州夫人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秀棠的话让武娘误解了,我……我从来不妄想周内司!武娘你却救我,你作甚救我!”
筠娘子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
“武娘,知州夫人一定跟你说了,知州夫人把我玩于鼓掌之中,她是对的。我是爱慕过周内司,每个人都有弱点,知州夫人恰巧对症下药了。”筠娘子已经无力解释,她又为何要解释?
杨武娘是不是最初的动机,只是与她这个情敌一较高下?
杨武娘是不是见她可怜,有了更好的侮辱她的方法,一次次救她,让她喜欢上她,然后再弃之不顾,与周内司双宿双飞!
这才是杨武娘真正的不可告人的企图。
作者有话要说:咳,抱歉昨天才回来,今天开始尽量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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