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道,“你想躲也躲不了,不过你还是要确保自己身体没问题,能不能吃得消,不行的话就回家休息去,多你一个不算多,少你一个不算少。”
他很替胡援朝的身体担心,每出一次门,都是一场折腾。
胡援朝道,“没那么多毛病,我最近半年都没出门,就当出来放风,没什么大不了。”
刘乙博道,“老杨这个人我交的不深,但是还能说上几句话,那就一起去吧。”
何芳对穆老太太道,“这下你放心了吧,你看看,都是熟人呢。”
老太太高兴地道,“要是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穆家的家底并不算薄,儿子媳妇离世后,本就留有不菲的房产和现金。
最重要的是,在公司还有部分股权,现在都是在穆寅的名下,收益不错。
每年,儿子的朋友故交还会给不少接济。
在当地,比她们家富裕的不多。
而且,她孙子和儿子一样的争气,努力上进,名牌大学毕业,长的也不俗,对于孙子的婚事,她一直是很有信心的,她孙子是一点儿都不愁找对象。
能找到她们家,那是姑娘八辈子的福气。
有上门要求开亲的,她总会以孩子还小为借口推脱,毕竟她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老太太也就剩下这点能自豪的了。
但是,现在,孙子陡然找了个干部家庭的丫头,她的底气就略微不足。
她们家总体来说,人丁单薄,显不出气象。
论家世,与人家没法子比。
从内心来说,她是反对的,女方压着男方,受委屈的是孙子。
只是一来耐不住孙子喜欢人际,二来,她有自己的算计。
在她的思维里,富贵是一体的,她们家只算富,与贵气不沾边,孙子找个有实力的老丈人,对未来是有好处的。
她得为孙子的长远考虑。
原本,她是不准备麻烦李和等人的,人情欠的太多,孙子还的也累。
大不了多委屈一下自己,在女方那边多说点好话。
至于成不成,全凭天意了。
现在李和等人主动的替穆家撑场面,她没有不欢喜的道理。
孟建国笑着道,“穆寅这孩子是好孩子,但是人家是做父母的,肯定是自己闺女最好,看哪家小子都不顺眼,咱们也要理解下。”
穆老太太很快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笑着道,“这话对,你们交情归交情,结婚是大事,人家也不能为了交情就随便松口。”
吃好饭后,何芳领着老太太去卧室休息,胡援朝把穆寅喊到自己身边,问了问近况。
胡援朝道,“这么说,你是做那个什么设计?”
穆寅点点头道,“是的,主要是创意设计和结构设计、手板制作。”
胡援朝笑着道,“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是不懂,也就能意会个大概。”
穆寅道,“其实还是跟模具相关,c,火花机,铣床、磨床这些设备我们都是有的。”
刘乙博饶有兴趣的听着二人一问一答,俩人不知不觉谈到了世界观、人生观的话题上,他忍不住插话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互联网社会,获取信息的渠道多,你们年轻人的眼界比我们开阔多了。
但是有一点毛病,很多材料不是自己一手的,吃的都是别人嚼谷过的,好嘛,拾人牙慧,自己就不用动脑子了,彻底没了独立思考,这点可不好。”
穆寅道,“刘叔叔,你说的对,我们很浮躁,我很长时间没完整的看过一本书了。”
孟建国道,“不是你一个人有这个问题,我都是这样,越发没法耐性读书。这辈子要说我佩服谁,你李和叔都得靠边站,他也就经济的头脑好,但是论学术,还是佩服你老子,他是学历史的,专于历史地理,如果他没有抑郁症,说实话,国内历史学这一块,他绝对是头一号人物。”
刘乙博叹口气道,“哎,还说那些干嘛。”
下晚接近五点钟的时候,穆寅在门口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走进来对李和道,“李叔叔,地点约好了,是四海酒店。”
刘乙博笑着道,“小伙子别紧张,那也是你李叔叔地盘,吃饭不用花钱的。”
时刻多年,他依然能记得李和第一次请他们在四海饭店吃饭的情景。
他们那会全是一帮子穷教书匠,一顿饭吃了他们两个月的工资,他们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奢侈。
穆寅笑着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李家家大业大,大的超出他的想象。
酒店位于西单,何芳同老太太坐一辆车,看到先行下车的穆寅正在和一个等在门口的女孩子说话,笑着道,“那是你孙媳妇了吧?可真漂亮,这孩子有眼光。”
老太太笑的卷起来皱纹,点头道,“是啊,这孩子见过一次,我就喜欢上了,好姑娘呢,也没嫌弃我老太太脏,给我换袜子呢。”
她是小脚,走路很慢,何芳小心扶着,生怕她摔倒。
老太太道,“我们那山路走都不碍事。”
进了酒店的包厢后,刘乙博打趣道,“李老二,你这混的不怎么样,坐了这么半天,也没有一个上茶的。”
李和道,“周萍都退休了,现在都是年轻人,这个店我又没来过,还有谁能认识我,放心吧,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胡援朝坐下后,一直捂着胸口,孟建国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胡援朝没说话,说话的是他的女儿,她道,“我父亲现在有点晕车,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孟叔叔,你不用担心。”
李和笑着道,“老胡,你可不能在我这出事,要不然我就是民族罪人了。”
胡援朝瞪了他一眼道,“放屁,死在这里才叫窝囊。到时候讣告上怎么写?死饭局上的?笑话呢。”
李和道,“那倒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替你修饰一番。真有事,你得先去抢救,抢救无效了,人家才会通告说,我国国防科技事业改革发展的重要推动者,科学院资深院士、著名物理化学家、胡援朝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某医院因病送医抢救无效去世。”
胡援朝道,“你是欺侮我没心脏病啊。”
孟建国道,“我有心脏病,他嘴上也没客气啊。”
穆老太太坐立不安,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
何芳拍拍她的手安慰道,“穆寅和她女朋友在门口迎着呢,你不用担心,不行的话,我再下去看看。”
老太太道,“不用,坐着等着就好。”
坐了一会,又感觉哪里不对,慌忙起身要挪位置。
何芳道,“坐这里没事的,都是熟人不讲究。”
老太太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是主位,客人还没来呢,我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呢。”
坚持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何芳无奈,跟在她身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包厢的大门被推开了,穆寅和他的女朋友,一人撑着一人门,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黑色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他的右手边是一个老太太,戴着眼镜,满目慈祥。
老头子眯缝着眼睛瞅瞅李和,又看看胡援朝,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匆匆走几步,近前看了看。
胡援朝笑着道,“老杨,看什么看,没认错。”
李和走出来,伸出手道,“不会把我给忘记了吧?”
杨浩伸出手,晃了几晃,抿着嘴,最后恶狠狠的道,“你这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说完后,又重重的拍了拍李和的肩膀。
李和道,“这话说的,我是该感激你,还是该骂你呢?搞的跟咱有深仇大恨似得。”
杨浩道,“你这小子,我也是跟你学的。”
李和道,“你这染头发了?挺时髦的。”
杨浩打开他伸向自己头发的手,“一边去,染个头发就是时髦了?”
李和笑着道,“起码我是不染的。”
说完,又对杨浩旁边的老太太道,“嫂子,你坐。都别客气。”
接着冲杨浩身后的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跟着坐下,不用多想,他也能明白这是杨浩的儿子、儿媳妇。
杨浩指着李和对一个中年男人道,“你李叔叔,你有印象吧。”
李和不等中年人开口,就打断道,“各交各的,按照年龄,你比我小不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