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比崔氏要好一些吗?不, 我不觉得,对我来说, 都是一样的。”
明舒一句句话就在大长公主的脑中炸开。
她满脸震惊的看着明舒。
她没有听错,她的女儿跟她说, 对她来说,自己对她做的,跟崔氏其实是一样的。
大长公主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一把把的利剑穿过。
痛到不能自已。
她从来不知道, 原来女儿的心中有这么多的怨,有这么多的恨......
明明她一直看起来很好,虽然比常人都要懂事些,性情清冷坚忍一些, 但她身上从来没有什么戾气, 一直都很美好, 开朗又温暖,让那么多人喜欢她,想靠近她的温暖......
可是原来她心里竟是有这么多的怨气吗?
明舒看到了自己母亲脸上震惊和痛苦的表情, 但她不仅没有难受, 竟然还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她说完了, 一直积在心里的事也终于说了出来,感觉就好像一下子透过了气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前虽然不在意, 但对自己这个母亲, 她心里还是好像积聚了什么一直憋着, 现在说了出来, 简直不要太轻松。
至于她的母亲,大长公主现在是不是特别痛苦......她觉得,她痛苦,那又怎么样?
痛,总比丢了命好。
她转身离开。
步子没有一丝一点的犹豫。
这回大长公主也没有再开口唤住她。
她看着她的背影倒是想开口,可是根本开不了口,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还是一旁的柳嬷嬷扶住了,不停的唤着“公主,公主”,她才慢慢晃过神来。
柳嬷嬷的眼中也都是泪,她开口劝道:“公主,这些都不怪你,不怪你,你也都是被奸人所蒙骗罢了,谁能知道,那些人的心竟然能黑到这种地步,踩着驸马的尸骨上位谋取利益还不算,竟然还能一次一次对县主下这样的毒手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让大长公主更是痛不欲生。
柳嬷嬷心里叹了口气。
她其实是故意的,她是真不想再看公主再执拗下去,最终失去她唯一真正的亲人了。
不过毕竟她是真心疼大长公主。
她哽咽道,“公主,我们先回去吧,给县主一点时间。县主她一向都是个宽厚的好孩子,这事过去了,只要您以后再不过问政事,也不再管国公府的事,不去勉强县主,为难县主,县主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县主她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她一向是个最通透的好孩子。”
大长公主满脸是泪。
原来连柳嬷嬷都觉得自己一直在勉强女儿,为难女儿,觉得女儿才是那个最明白,最通透的......
她转头看向柳嬷嬷,想说什么,最终只化成了一句,道:“好,我们回去吧。”
管,她还能管什么?
***
夏老夫人的房间中,夏老太爷对儿子夏成倧呵斥了一句,让他逼着崔氏把解药拿出来之后就匆匆跟着大长公主追了出去。
可是他出去的时候明舒已经不见踪影,只看到了大长公主的一个背影。
他对着那背影急急唤道:“公主。”
声音沉痛又苍老。
大长公主的脚步顿了顿,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挺直着腰背径直离开了。
她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后面夏老太爷道:“公主,这些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也一定会给公主和舒姐儿一个交代的。”
呵。
大长公主冷笑,随即是苦笑。
交代,什么交代?
像这么多年来一样,口舌如簧的告诉她,他们是成拓的父亲母亲,他是他们的孩子,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黑发人送白发人更痛苦的,所以,所有恶毒的事情,都只是误会,或者都是废后废太子做的,真掩不下去了,那就都是崔氏猪油蒙了心......
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这一家人了。
***
夏老太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看到长子正凶狠地掐着崔氏的喉咙,逼问道:“解药呢,不说出解药在哪里,我现在就掐死你。”
“......我没,我没......咳咳......”
崔氏被掐得翻白眼,只一个劲地挣扎和否认着。
旁边的两个孙子夏延森和夏延林跪在地上,一个扶着崔氏,一个抱着长子的腿,俱是痛哭流涕的劝着。
长孙夏延森道:“爹,您难道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娘吗?娘怎么会做出毒害祖母的事情来?这事必定是那燕王妃想害我们国公府......”
“闭嘴!”
夏成倧一脚踢过去,夏延森便滚倒在了地上。
“贱人!但凡你还顾念着一点你的儿子和英国公府,就不该说出那些旧事出来,你毒杀母亲,罪行败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想要拉着所有人都陪着你一起死吗?!”
夏成倧恶狠狠骂道。
“延森,延林,你们出去。”
夏老太爷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乱成一团的样子,终于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