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悲哀,如果是丢了一个人,在个年代其实并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世上每日都有人死,不见得每个人都死得明明。
些仙门弟没找到人,也查不出缘由,最终祭出一个最容易为人所接受的说法——邪魔作祟。
一定是某个隐匿得极好、不曾被发现的邪魔悄悄吃掉了个失踪的男人。
于是,这件事从“找寻失踪人”变了“找寻隐匿的邪魔”。
接着,他们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果……
掌柜至今想一幕依然会周身发冷,头皮发麻,他嗓音干涩地开口:“你……你见过些仙长们用的种探魔符吗,是火烧纸灰,风一吹便全扬出了,若是遇到邪魔气息,些纸灰会飘聚过。”
“天,我眼睁睁看着些纸灰从我这客店的窗户飘出。些仙长们怕引惊惶,都装作日常巡看或是闲逛模样,跟着纸灰在落花山市绕了个来回,最终又绕回了我这客店……”
当时众人相觑,都以为是落花山市人太多了,如聚集的活人气足以盖过任其他气息,所以探魔符不好用了。
他们正要收了纸灰,见些苍灰屑打着旋儿,粘聚在了一个人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个失踪男人的小女儿。
个姑娘年纪实在小,店小二见不得她哭,集市上搜罗了一堆小玩意儿哄她,还灶上温了一碗红枣甜汤。
当时小姑娘坐在客店堂前,一勺一勺地舀汤喝。
纸灰聚过时,她抬眼看向众人,舔了嘴角。
众人先是一片死寂,接着便觉得荒谬又难以置信——
这小姑娘吞吃了自己的爹?
怎么可……
于是仙门的人又掏出了另一种觅魂符。
先前为了找寻失踪的男人,他们带着这觅魂符在落花山市各个角落都试过,一无所获。
这次再用,见觅魂符飘飘荡荡,最终落在小姑娘脚边。
如果觅魂符没有出错,么失踪人残余的魂魄气味真的在小姑娘身上……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后来仙门带走了个小姑娘,“客人无故失踪”这件事便算是尘埃落定。
客店掌柜和店小二都被吓到了,病了好些天。病好后一切如常,他们便慢慢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直到第二年,山市灯开市没多久,客店又出了事——
日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他的伴读书童在店里住下,当时有说有笑,书生看着也温和谦恭。
可到了第二日,书童便不见了踪影。
一切都和对父女一模一样。
掌柜觉得噩梦又临。
他看书生“担忧焦急”的模样,都觉得层皮囊下定然有个吃饱喝足的邪魔在舔着嘴角。
同上回一样,他又请来了些仙长,看着他们先用了探魔符,又用了觅魂符。
果然不出所料,不论是探魔符,还是觅魂符,所指人都是书生。
书生被符纸黏上时,脸上缓慢浮的惊骇和恐惧竟然比其他任人都要浓。他疯狂掸着身上探魔符的纸灰,口中叫着“不是我”“不会是我”,吓得跌滚在地,斯文全无。
当时掌柜看着场景,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倘若这书生并非掩藏得太深,而是真的无意为,是睡梦中被某种东西引诱的呢?倘若他本该好好的,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客店不对劲呢?
他又想些仙门中人的忠告,说他这里从福地变了祸地,会有邪事频发。
掌柜当时被这念头吓到了,觉得自己脚下的每一寸地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出事的都是客人,且两年也才两个,算不上多。可谁知道往后会变样,会不会某一日,出事的了他们自己?
阵掌柜日日噩梦缠身,不是梦见自己被店小二吃了,是梦见自己吃了店小二。哪种都吓得他夜不眠。
于是他不再执拗,求仙门人帮他一把。
“他们应允得倒是很痛快,也派了不少有经验的人扮做来客模样,日日镇在我这小小的客店里。”掌柜一脸愁苦地说,“可老天简直了心要戏耍我,仙门来了,反倒没有异动了。一丁儿都没有,风平浪静。”
“人家诸事缠身,还要修□□不整日在我这客店里耗着。后来便想了个两全的法。”掌柜指着地上的尸人道,“是它……”
是他第一次知晓,原来仙门也会用“驱尸”这种看来不么光明正派的法。
当时仙门的人冲他解释道:“不是万般无奈我们也不会如,余掌柜有所不知,尸人对邪魔的感知其实要比咱们活人敏锐一些,比探魔符些都要灵。倘若你这店里又进了邪魔,它一定知道。若是再发生先前种事,它拦上一拦。”
“然后呢?”掌柜听了也并不放心,“不光是拦一拦啊,万一拦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