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甚。”汪铎问道。
谢蘅轻轻一笑:“和离。”
…………
“九皇子到——”
“督公到——”
叫到最后一个人时,小太监犯了愁,这是谁家女郎头戴白纱幕离,款款而至,宽大的衣袍也难掩其风姿。
“陆夫人。”汪铎说道,最后他也没能拗过沈昭,被她湿漉漉的一双眼望着,他的心霎时间就软了。
泰元帝听到太监的通传,笑到:“这两人姗姗来迟,孤定要罚酒三杯,小夏子,给他俩满上琼露。”
千金的琼露说赐就赐。
陆峥略有些嫉妒地想到,自己一番奉承所得不过半杯,什么时候他才能如督公这般呢?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忽然,太监又通传了一声。
“陆夫人到——”
一个头戴幕离、深色长袍的女子踏进了琼楼,身姿袅袅婷婷,令人不禁好奇,幕离下究竟是何等容颜。
陆峥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沈昭。
“妾身拜见陛下。”
她伏在了白玉石阶上,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若有若无的雾气更显得她肤若凝霜,便是遮住了相貌,也使人见之忘俗。
“可是沈昭?”
“妾身正是。”
泰元帝来了兴致,玩味地望向了陆峥,问道:“你为何而来?”
“和离。”
谢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陆峥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昭,和离?她竟要与他和离,她怎么敢!因为九皇子么,陆峥的表情越发阴沉了,用不了半天,他就会成为全燕京的笑谈。
“可是因为九皇子?”泰元帝似是喝醉了,像是没看见陆峥的表情一般,问得越发起劲儿了。
谢蘅幕离下的唇角勾了勾:“柳州沈氏,虽不是什么望族,可世以清白相承,妾身既心悦九皇子,便不能再为陆家妇。”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李世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像天边火红的朝阳,不为世俗礼法束缚,他对友人说道:“若她心悦之人是我,我说什么也要娶进门。”
友人瞅了一眼首辅:“你爹先把你腿打折。”
“…………”
李世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次了。
萧彻眼中晦暗莫名,这是她第二次因为陆峥向自己表白,他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因为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不会气得搂住她的腰,抚上她的面庞,然后是一点朱唇……
他的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头的一抹燥热。
泰元帝戏谑地道:“世以清白相承?你要知道,你此般作为可与清白无甚关系啊。”
陆峥嘲讽地垂下眼,他被人耻笑,她沈昭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如此轻浮,不堪人妇,别说是与萧彻做妾了,整个燕京也不会有人想娶她,况且,那萧彻有什么好?
除了出身,自己哪儿比他差了?
谢蘅等的就是这一问:“妾身与陆郎年少夫妻,陪着他从泉州童生到六元及第,再到礼部尚书。”
陆峥闪过一丝不耐烦,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对他说不能辜负了沈昭,凭什么?
自己让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还不够吗,便是天大的恩情也还完了。
他陆峥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有什么错?只有安乐明白他的平生之志,也只有安乐,才能配得上他陆峥。
他希望与安乐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希望位极人臣,而这一切,沈昭都给不了。
汪铎没有错过陆峥的表情,皱了皱眉,在他想来,便是沈昭要和离,陆峥也只能说好,半分不情愿都不能流露出来。
泰元帝耐着性子听着,而沈昭的下一句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妾身以为夫妻之间,当坦诚相见,不曾想陆郎爱慕安乐公主,将妾身瞒得好苦。他最珍爱的《拓草碑》印着公主的印章,书房的抽屉压着厚厚一叠信笺…………”
“与陆郎相比,妾身自问清白。”
“哐当”一声,泰元帝的酒杯砸向了陆峥,安乐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以为陆峥真是个正人君子,如沈昭所言,别说私相授受,怕是幽会了不少次。
汪铎也气得发笑,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软答应让沈昭入殿,他竟不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首辅若有所思地看向汪铎,他本以为汪铎与陆峥有故,如今看来,却是与他的夫人关系匪浅呐。
这沈昭,当真只是一个商户女吗?可叹陆峥竟鱼目不识珠。
“入阁之事,暂且延后。”
他对着身边的吏部尚书说道,吏部尚书同情地望了陆峥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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