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哪听来的,我怎麽不知有这事?”
吴老太饭也不吃了,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好她个冯氏,她只知二房不缺米嚼用,以为是她手里银钱足。
谁能想到她早早就囤了米?
“三郎,你去那二房,把二郎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个什麽意思。
背地里偷偷囤粮,连个屁都不放。”
那黑了心肠的贱蹄子,自己躲在二房里吃香的喝辣的,就在那瞅着自个的婆母,小叔子吃不上饭。
这冯氏不贤就算了,心思竟然还这般。
二房,
吴相公要多亏了大娘子冯氏提前囤了粮,昨个吃酒,张通判在席上说如今米价太贵,就要吃不起了。
他家娘子郑氏,一向持家有道,嫁妆不薄,再加上,那张通判也有些家私。
要是连他家都要吃起米了,那叫那些小官小吏的如何吃的起。
“娘子,幸好咱囤了米,要不然这要往外丢多少银钱。”
冯氏刚用了两块酱兔肉,正在脸盆架上的铜盆里净手,卢婆子手里端着一个梅红匣儿。
里面盛的是果干蜜饯,冯氏擦干净手后,从匣子里捏了一块杏干,用来压味。
她屋里的两盆炭,烧的很旺,冯氏在屋里只穿了双银绿撒花缎子鞋。
那缎子没有夹棉,薄薄的一层,本是那不冷的天穿的。
“我都没有想到,米价会涨到今日这种地步。”
冯氏也感到庆幸,庆幸提前囤了。
“妈妈,我记得刁娘子家是有两个女孩?”
“娘子记得不差,她家大女叫桂姐儿,小女叫二姐儿,如今才八岁。
二姐儿在咱二房的厨房做帮工,平时跟在陪房胡娘子身边也学做些菜。”
卢婆子见冯氏不用蜜饯了,把食匣儿放在炕桌上,随后在炕沿坐下说道。
“她那小女二姐儿瞧着和那梁家的不像,很是老实本分。”
刁妈妈人啥样,瞒不过冯氏,听奶妈说她小女儿和她不像,便上了心。
“你去问问刁娘子,看她可愿让女儿进元娘的院里。
算了,元娘院里的小丫头不少了。”
冯氏有心再赏点什么给自己的陪房,可一时又想不到赏些啥。
“娘子已经赏了她一个金戒子,不少了。
若是还想赏点东西,不如给她些好吃食,她就馋娘子屋里的这些子好肉。”
卢婆子平时没有白吃刁妈妈的孝敬,若此时冯氏赏了,左不过是个镯子,或者布啥的。
哪有等日后,娘子记着刁妈妈的好,等刁妈妈的一对女孩大了,给她们个好前程来的实在。
冯氏忍不住笑了,让卢婆子把屋里的吃食,捡些给刁妈妈送过去。
卢婆子捡了几样好肉食,又捡了些松子,柿膏儿饼,蜜饯,用黄色的油纸给包了几包。
掀开屋里的布帘子,正好撞见今日不用外出的吴相公。
“妈妈,这是去哪?”
卢婆子是冯氏的奶妈,吴相公都敬着。
“娘子使唤我去跑个腿,相公快进屋,屋里暖和,怎不穿厚些,若是着了凉,又该吃苦药渣子了。”
卢妈妈这样念叨,自有一番亲厚在里面。
吴相公让她使唤院里的丫头跑腿便是了,这雪天地滑。
卢婆子听了这话,受用的紧,后面还是自个去的。
……
梁堇在灶房儿做事,那手不可避免的会下到水里。
这冬日的水,把人的手都能冰的没有知觉。
即使她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往手上涂一层子油膏,可这也挡不住她的手冻了。
白日里,她忍不住就会挠瘙痒的手面。
北宋是有冻疮膏的,外面李家药铺,使上三个铜板,就能买一小包冻疮膏,不过他们不叫冻疮膏,叫什么二冬膏。
还有治冻伤的药粉,只是药粉不如冻膏好用,涂在手面上留不住。
灶房里的婆子还给她说了一个偏方,说是捡那老姜,用来擦手,擦上几日,手就不痒了。
正好灶上就有做菜使的老姜,胡娘子与了她两块,让她拿去擦手。
“雁姐儿,你怎只捡好活干?”
红果见那雁姐儿又凑到那去烧火了,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大冬天,谁都晓得烧火是好活,在冷水里下手洗菜是苦活。
可苦活也要有人干才行。
谁不嫌冬日水冰,水冰也照样做活。
这个雁姐儿,已经三日都在那烧火了。
大家都是家生子,都是帮工,凭啥她净捡些好活来干。
胡娘子在灶儿上,忙的脚不沾地,也没留心这些小事。
“我见没人在这烧火,才过来添柴的。”
雁姐儿被红果当着灶房这么多人的面说,脸有些红,不肯承认自己只捡好活干。
“雁姐儿,你去洗菜,把蒸布也都给涮洗干净。”
灶房里的活,胡娘子很少指派。
在灶房做活,就要夏能耐暑,冬能吃寒。
雁姐儿光捡好活干,胡娘子本来就不待见她,这下更不待见了。
连着几日,都让她自个干那些子苦活。
那日吴相公被吴老太叫过去,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说冯氏买粮,不告诉她了。
柳氏也在场,连句话都没说。
冯氏买粮,她是知晓的,巧姑当时也劝她买,可她没有放在心上。
这事都怨她,可她不敢让吴老太几人知晓,任由吴老太指责妯娌冯氏。
冯氏落了埋怨,别说借她们银钱使,就连米也不愿借一碗。
她们二房的人吃不完,她宁愿送出去给外人吃,也不给大房还有吴老太她们吃。
柳氏连吴老太压箱底的银钱都拿去使了。
“张妈妈在家吗……问你借碗米。”
当初牙婆来府里卖丫头,吴老太为了膈应冯氏,也为了有人给吴二郎生儿子,就塞给了二房两个养娘。
冯氏也没有让人在二房院里给她们收拾间屋住,只把俩人打发进了下人院。
下人院里的人,都喊她们张养娘,曹养娘。
按理说,这新买的人,府里的主子该给起个新名。
可冯氏没有起,俩人进来有一段时日了,连吴相公的面都没见上。
她们只能捡自己的本家姓来用。
曹养娘身上穿着用两个铜板从二房婆子手里买来的旧袄子,旧棉裤,还是黑麻布做的。
她头上攒着朵泛黄的头花,头发盘成了南边的样式。
肥胖的袄子,遮住了她的身段,原本八分的好颜色,如今只剩下四分了。
还记得跟着牙婆刚来的时候,胳膊里挎着个蓝布包袱,穿着个小袄,腰身掐的很细。
吴老太随把人塞给了二房,但身契还在自己手里攒着。
冯氏见不到身契,自然不管她们的吃喝。
所以这俩人一直都在大厨房跟着蔡婆子等人吃下人饭。
她们抢不过那些婆子,只能把自己带进府里的衣裳给当了,当些银钱,买着吃。
可银钱总也有用完的时候,这不,端着个空碗,借米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