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清点完物件, 就把清单送去了杜氏那里。
彼时,杜氏余怒未消,正冲着自己的奶娘发脾气,今天她非但没给人立成规矩,反倒被对方下了面子,这口气教她如何咽得下。
奶娘只得劝她说:“皇子妃息怒,这钱氏没名没分,殿下也就图她几日新鲜,等这新鲜劲一过,怕是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然而这话并不能安慰到杜氏,她绞着帕子双目喷火地说:“没名没分?她这不是比有名有份的还嚣张吗,口口声声说咱们怠慢了她, 怕不是真把自己当贵客了!”
奶娘听了眼珠子一转,立马提议说:“不如咱们主动和殿下说, 将她收了,说不得殿下还能承您一个情?”
杜氏咬着牙不说话, 奶娘在一旁给她分析利弊, 这时丫鬟进来通报说,管家来了。
杜氏连忙收了神色, 换上端庄的笑容, 而奶娘也一丝不苟地立在了旁边。
不一会,管家拿着单子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就将单子递了上前:“损坏的清单都在这上头了, 还请皇子妃过目。”
杜氏不动声色地从奶娘手里接过,然而下一刻她就差点惊呼出声,眼神瞬间变得要吃人一般可怕——这单子上的东西,莫说是不是御赐,光听名字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还不止一件,这一长串下来看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如此数目皆是贵重之物,管家确定没看错?”杜氏心口微疼,心里恨起那帮子没眼色的东西来。
管家眉头一皱,本就心烦气躁的他口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皇子妃有所不知,这库里的东西出入都是有登记的,老奴眼神不好,等下皇子妃叫了库房的管事再做核对就是。”
杜氏眼神一厉,随即换了笑脸说:“管家怕是误会了,本妃只是觉着这一处普通院落里放了如此多的贵重之物,怕是有些不妥,平日里哪能没个磕碰,今日不就被那野猫撞了去么。”
管家垂下头暗暗撇了撇嘴,道:“老奴只是按殿下吩咐办事,妥不妥当,老奴一个下人怎好对殿下指手画脚。”
杜氏脸上僵了僵,随即对着管家摆摆手说:“先这样,回头本妃会同殿下解释清楚。”
“如此,老奴告退。”管家说完就匆匆退下。
而杜氏捏着那张单子,差点没把它捏碎了。那一屋子的御赐之物,仿佛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要不是今天这一出,她还不知道九皇子府有这么些好东西,别说库房钥匙,九皇子连管家权都没有交给她!
这边杜氏耿耿于怀,但更让她气怒的还在后头。
九皇子刚一回府就接到的管家的通知,同时送到他手上的还有两份清单。等到问清缘由后,他脸色顿时黑了,二话不说就朝舒灵那里去。
旁边察言观色的下人立刻给杜氏去通报,而后者一听以为舒灵要吃挂落,阴沉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然而这好心情维持了不过一刻钟,杜氏就听下人通报说,九皇子开了私库,让舒灵进去挑东西呢!
杜氏差点没气炸了,手里的茶杯也被她砸得粉碎。
可这还不算完,九皇子很快捏着另一份清单过来,开口就让她把人交出来。
交什么人,有脑子的一想就知道了。不等杜氏发话,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喊“饶命”,而九皇子丝毫没有留情面,一顿板子之后,直接将人都拿了。
最后,九皇子只留下一句“他还没死,这府里轮不到别人猖狂”,就匆忙走了。
杜氏气不过,当天就让人把话传到了宫里。
…………
第二天一早,舒灵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丫鬟焦急地催她起来,说宫里来人,让她赶快进宫。
舒灵并不觉得意外,感叹了一句“有靠山真好”,就匆忙洗漱了。等她穿戴好来到大门口,就见杜氏一身皇子妃的冠服,正要踏上马车。她微微屈了屈身算是行礼,而后就坐上了准备好的另一辆马车。
宣她们进宫的人正是皇后,舒灵以为对方要朝她发难,然而这一次她料错了。
皇后一见到两人就满脸的笑意,她和杜氏说了一会话以后,就把话题扯到了九皇子身上,而后话锋一转,却是对着舒灵说:“燿儿既然喜欢你,哀家也不计较你这出身了,回头就让皇子妃给你开了脸,以后好好伺候燿儿。”
舒灵一口气当场噎住,心里登时把九皇子给凌迟了一百遍。这说起来是给她名分,实际上是想光明正大地磋磨她呢,真当她是傻的?
等缓过气来,她立刻开口道:“民女不愿意。”
皇后吃惊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傻子,片刻后,她终于带了怒气说:“怎的,哀家的皇子还配不上你了?”
舒灵立刻跪了下来,垂下头的同时也掩住了脸上的讽意,她能说她就是看不上他么?怕不是皇后当场就气疯了,所以她只能抹黑自己。
“皇后娘娘出息怒,民女不愿乃是民女命数不好,不想冲撞了九皇子。”
皇后听到这话,先是一顿,随后震惊道:“什么命数,难不成你还想妖言惑众?”
舒灵没有抬头,直接回道:“娘娘有所不知,民女出生云州城,那儿有座开明寺,寺里有位得道高僧,他曾经给民女批命,说民女命里带煞,实属不详之人,故而民女才离家远走,不想路遇大雪,才不得不在京中停留下来。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后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