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周瑞家的之所以能及时出现在水月庵外,自然是贾赦所安排的，不只是周瑞家的，就连周瑞家的新丈夫也是。

他先前早就把周瑞家的,还有周瑞家的新丈夫掌握在手上了，之前所以没动,只不过因着元春还在王夫人的肚子里罢了。

虽说元春这一生苦多于乐,即使她贵为贤德妃,但终究也不过是宫斗的失败者，无宠无子,死的更是清寂，但不能否认的是她是有气运在身之人，要不是因着她的气运，贾家也不会多撑了这么多年。

只要元春还在王夫人的肚子里,她的气运与王夫人息息相关,自然也会增加王夫人的气运，是以贾赦一直在等着元春出生，只要元春一出生，她和王夫人不再是一体，他这时出手，才能一击即中。

在贾赦的安排暗示之下，周瑞家的为了求何氏出手护她一护,当下把所有的事情就像倒桶子一般的全都说了。

其实王夫人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就对何氏下药了，说起来她下药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妒嫉,妒嫉王子腾与王何氏之间的感情。

王氏一直以自己是王家的大姑娘而自豪，认定所有的人都该把她捧在手上,都该顺着她才是，偏生王子腾是个疼妻子的，在妻子与妹妹之间常常站在自家妻子那一边，这下子顿时惹怒了王氏。

是以王氏悄悄地给何氏下了药，便是想让何氏生不出孩子，只要何氏无子，时日一长，王子腾必定会为了子嗣考虑，另外再纳妾生子，这王子腾一但纳妾生子，两人中间夹杂了他人，王子腾势必与何氏渐行渐远。

为了破坏王子腾与何氏之间的感情，王夫人也着实是下了苦心了，但她漏算了一点，便是王子腾与何氏之间的感情是真好，那怕何氏多年无子，王子腾也死撑着不纳妾。

王夫人更没有想到王家父母意外早逝，没有人催逼王子腾纳妾，王子腾与何氏竟然就这样夫妇两人相守了多年，也是王夫人始料未及的。

当然，王夫人下药的对像可不是只有何氏，另外还有自家的妹婿薛逸，不过薛逸其实也是遭到了池鱼之殃，也是薛逸倒楣，当年王夫人下药之时，薛逸正好来访，当时王夫人也不知道那杯茶是上给薛逸，那杯茶是上给何氏，于是便干脆两杯茶里都下了药。

至于薛逸是自家妹婿，自家妹子也会被害的生不出孩子一事，王夫人压根不在乎。在王夫人的眼中向来只有自己，至于兄长跟妹子会不会因此被她害的绝了嗣，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听完周瑞家的所说的理由，不只是何氏，所有人都惊的呆了，何氏万万没有想到她之所以多年无子，竟然是因为王夫人妒嫉她和王子腾之间的感情好。

何氏泣不成声，哭倒在王子腾的怀里，周瑞家的话简直是判了她死刑，把她最后一丝生育自己孩子的希望全都断送了。

她被王氏下了药，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先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上天垂怜，赐个一男半女给他们，而如今她什么希望都没了。

“天杀的！大姑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胡嬷嬷当下便忍不住骂了起来。

旁人不知，她做为何氏的奶嬷嬷却是再清楚明白也不过的，这些年来，何氏为了求子，没少看过大夫，苦药汁子更是喝了不少，更是因此险些坏了身子，要不是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姑娘也不会对生孩子一事如此绝望，而起了过继王氏孩子的心思。

结果搞了半天，这全部都是王夫人做的好事，想想自家姑娘先前如此疼爱王夫人的两个孩子，不但亲自照顾珠哥儿，从来不假手他人，更是日日去瞧元春姑娘的事情，胡嬷嬷顿时觉得这真的是个再荒唐也不过的笑话。

不只是胡嬷嬷恼的很，就连王子腾也震惊了，不过王子腾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王子腾惊道：“大妹妹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那怕她跟何氏有些口角，也不该拿王家的子嗣做出这种事。”

他冷瞪着周瑞家的，显然疑心起周瑞家的说的话了，那怕他前些年来在东北，但也知道大妹妹着实做了不少错事，以周瑞家的现在的模样要说她和大妹妹之间没发生什么事，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是以他当下便是先疑心起了周瑞家的话。

周瑞家的惨笑一下，“姑娘做事何曾想过后果？她仗着自己是荣国府的媳妇，什么时候把旁人放在眼里了。”

姑娘的眼里只有她自己，怕是连自个生的珠哥儿都不见得放在心上了，更别提什么兄弟姐妹。

她顿了顿又道：“那药是我亲自下的，当时除了我跟大姑娘之外，也就只有李大家的在旁，二老爷要是不信，大可以问一问李大家的。”

李大家的当时也曾劝过姑娘，不过姑娘素来是个任性的，那会听着旁人的劝，李大家的之后也因此被大姑娘给远了，不过也好在大姑娘任性，要不然她那有法子求一求二老爷还有二太太救她。

她也不求其他，只要二老爷和二太太帮她脱离那个可怕的男人就好了，那种日日被毒打的日子，她着实受不了了。

不过周瑞家的万没想到，王子腾是出手帮她了，他直接把她送上黄泉路，无论周瑞家的说的是否是真的，一个背主，且又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丫环没有必要再活在世上。

周瑞家的虽死，但事关子嗣，那怕王子腾不信自家妹子会如此狠毒，还是二话不说当下便让人把李大家的捉来审问，结果万没想到这事当真是王夫人做的好事。

不但如此，王夫人还时常翻出这事嘲笑何氏，说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只可惜王家父母早死，不然何氏早就被王子腾的侍妾庶子给挤的没地站了。

王子腾气的整个人直打颤，“她是疯了吗？”

断了自个娘家人的嫡出子嗣！也断了自个妹妹的子嗣，她倒底在想些什么？

何氏泣不成声，恨声道：“老爷！我好恨！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大妹妹了。”

她自问自己与大妹妹虽然偶尔有些口角，但那也是大妹妹有时做的太过了，她怕大妹妹行差踏错，误了老爷的前程，这才开口略阻了阻，要是她真不占理，老爷也不会偏着她了，万没想到，就因为大妹妹的一时妒嫉，竟然毁了她这辈子做母亲的希望。

王子腾轻抚着何氏的秀发，不只是何氏，就连他也无法原谅王氏。

只是两人虽是想出了无数报复的手段，但一回到王家，见着珠哥儿傻呼呼的伸出双手要他们抱，莫说何氏了，饶是素来心狠手辣的王子腾也不由得心软了。

王氏再怎么的始终是珠哥儿的亲娘啊，他们要怎么折腾王氏都成，可珠哥儿长大之后，会不会偏着自个亲娘呢？

一想到这，无论是王子腾还是何氏的心都想是挖了一块般的疼，要是她们有亲骨肉，又何必小心翼翼地疼着别人的骨肉，可要不是王氏，他们又怎么会没办法拥有自己的亲骨肉？

这简直就像是个无穷回圈，那怕是像王子腾这般精明能干的人都想的脑子生疼了，更别提何氏。

何氏一时想伸手抱抱珠哥儿，一时又想到他亲娘，又着实抱不下去，一时疼、一时恨，倒是让她先难受的哭了，偏生就在这时，王夫人还不知死期将至，竟然还吵着要王子腾帮着她去找李大家的回来。

“二哥！”王夫人虽然还未出月子，但双颊红润，可见得月子中养的极好，她嗔道：“你让把李大家的送那去了？妹妹一时片刻的还离不开她呢，还不快还给妹妹？”

她放的利子钱越来越多，一个叶嬷嬷根本管不了，其中还有一部份是李大家的管的，李大家的走了，那她的利子钱怎么办？是以王夫人也不管自己还在月子中，当下不管不顾的要王子腾快点把李大家的还她。

见王子腾脸色铁青，她乖觉了些，连忙拿了元春说事，她低声道：“这元姐儿也想着李大家的呢，要是没李大家的，元姐儿可哭闹的厉害，妹妹也着实招架不住了。”

要是以往，一提到两个孩子，无论是王子腾还是何氏都会主动退上一步，就是怕委屈了两个孩子，但如今她一提到了孩子，王子腾便怒瞪着她，不只是王子腾，就连何氏瞧着她的脸色都极为不好。

王夫人微微退了一步，总觉得有几分不安。

王夫人不安的左顾右望，眼神直瞄，顿时看到眼角挂着泪珠，还傻呼呼的向何氏伸手求抱的珠哥儿，她心下微感不满，自己才是珠哥儿的亲娘，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珠哥儿的眼里却只有何氏，而没有她了。

她连忙上前一步抱住珠哥儿，不顾珠哥儿的挣扎，紧紧把珠哥儿抱在怀里，睨了神不守舍的何氏，不屑道：“毕竟不是亲娘啊，看见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瞧得哄一哄。”

王夫人不说这话则矣，一说了这话，何氏便忍不住暴了，她跳起来，劈头就直接打了王夫人她一巴掌，“我为什么会没有孩子！还不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王氏，她怎么会没办法有自己的骨肉。

王夫人突然被打了一巴掌，先是大怒，随即想起一事，顿时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什么……没有孩子，这关我什么事！”

不！都那么多年了，她不可能知道那事的。

一想到此处，王夫人也安了心，深吸一口气，骂道：“你不能生，误了我王家的子嗣，关我什么事！”

何氏又气又恨，什么不关她的事，她的毒不就是她下的吗？

但偏生王夫人又说中了她心里最恐惧害怕的一点，中毒的是她，不能生育的也是她！也是王子腾真要孩子，大可以另外纳妾再生。

何氏跌坐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