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磊琢磨着,虽然自家老娘信心满满,但这作媒之事,还是算了吧。
贾赦有意带几个孩子去东北,早早便让人收拾了起来,东北苦寒,这大小毛皮衣裳早早就备了起来,就连上路用的路菜都让人开始做了,贾赦又没有隐秘行事,没一会儿夏德全那便得知了消息,且不说夏德全亲自来劝了一趟,见劝不了贾赦,这第二趟竟然还给他带人来了。
贾赦说什么也没想到,夏德全竟然把温御医给带过来了。
贾赦顿时傻眼,“夏公公,这是……”
贾赦忍不住暗暗腹诽着,他这个皇帝舅舅是把他想的多娇弱?先前三不五时让人给他把平安脉也就算了,这次还送了个御医来?且不说他做为鬼王,已经到了百病不侵的地步,即使生病了,他手底下还有一只鬼御医呢。
那鬼御医虽然专长是个妇科,不过做为御医,其他科也不可能差到那里去,不说别的,光是认秘药的功夫,他敢保证这宫里的御医没一个及得上鬼御医。
夏德全拱了拱手笑道:“圣上听说贾大老爷要去东北,而且还带着两个小公子上路,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这路上要是有个什么,怕是一时间找不到好太医,正巧温御医也要去东北,大伙不防同行作伴。”
说白了,圣上知道阻止不了贾大老爷,便干脆送个御医过来,一路上护着贾大老爷了。
“温御医也要去东北?”贾赦一奇,“好端端的温御医怎么出京了?”
如果只是结伴同行,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他不过一介白身,先前让御医为他看病便有些过了,要是还特意送了御医陪他去东北,这下子不只是贾家,只怕全京城都会疑心起他娘的身份了,不过以同行为由,倒也说的过去。
温御医笑道:“太医院每年都会派人到东北,帮着训练东北军的军医,这次论到在下前去,这一路上还请大老爷照顾一二。”
温御医说的客气,也略略跟贾赦解释了一下,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是光给京里的贵人看病而已,太医本就有协治疫病、恩施医药之责。
要是大晋朝其他地方发生了疫病,他们太医院里的太医也得赶到疫病处协助治疗,在大军出行之时充当军医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是以他此行去东北帮着训练当地军医,倒也算不得什么。
温御医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贾赦则是毫不客气的回了一个‘你懂的’眼神,他好歹是京中贵勋之后出生的,有些话哄哄别人就算了,要唬他可不容易。
温御医说的固然没错,不过那像这种累活可向来是落到太医院里的太医头上,那会落到御医的头上,温御医出京,只怕另有缘由。
果然,一旁的鬼御医幽幽叹道:“小温可比我谨慎多了,知道情况不对就把儿子送出来。”
想当年他要是有小温的警觉,也不会落到一个被砍头的结局了,好在他醉心医术,并未成亲,膝下无儿无女,倒是少了一份牵挂。
贾赦微一沉吟,倒也明白了。这太医院里怕是不知道圣上其中已经解了毒,还道圣上怕是命不久矣,圣上一过逝,温院判势必受到牵连,他这是提早把儿子给送出来避难啊。
既明白此理,贾赦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他笑道:“之后还请温御医多加照顾了。”
“好说!好说!”温御医连道不敢。
他虽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偏偏要把他送到贾大老爷处,不过他瞧得出来,圣上极为重视贾大老爷,照顾好贾大老爷,说不得圣上也会高看他一眼,到时候……
想到圣上诡异的身体情况,温御医幽幽一叹,希望一切真如他所想,圣上的身体情况是在转好中,否则这大晋朝怕是不稳了。
温院判都走关系想办法把自个亲儿子给送出去了,可见得宫中情况危急,果然两人约好同行后不久,在大朝会上,圣上亲自下旨废太子。
圣旨上什么不法祖德、暴戾□□……等也就罢了,圣上还明晃晃的写了‘潜谋大事’,暗示太子疑有谋逆之心,不只史家,还有太子舅家,太子的几个心腹人家均被抄家,不过其中以史家最惨。
旁的人家不过是诛其首恶便是,但史家却是男丁全部尽数砍头,就连女眷也被卖入教坊司,不许赎卖,史家旁系虽没被牵连处斩,但五代之内不许科举,以平康帝的性子,这当真是少见的重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石、柳两家倒是他生前那一世一样,逃过一劫,既没被抄家,也没被灭族,只不过石、柳两家的当家人全都被去了职,不过和其他人家相比,终究是没伤筋动骨,只需缓过几代,终究有起复之机。
史家被处斩那一日,午门外血流成河,也不知道圣上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竟让史家女眷在法场外为史家男人送行。
史鼒在鬼头离开之后早就傻了,被砍头的时候还傻呼呼的笑着,史老候那日被天雷劈成半焦,这烧烫烧本就难熬,再加上被人严刑烤打,死亡对他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史老夫人在一旁木然的看着,这段时间以来,她没少被慎刑司的人毒打烤问,一张脸被打的不成人样,左眼更是被重重划了一刀,显然是瞎了,全身上下无半块完好的皮肤,可见得她近来所遭受的苦刑之惨。
但直到现在,她仍不明白自家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保龄候府会落到现在这种情况?但她知道,这全都是贾史氏害的,是她的错。
看着史老候爷被砍头,看着史鼒身首异处,史老夫人还能面色平静,只不过在刽子手的刀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脸颊下意识的微抽,可见其心痛,再等刽子手拉着史家老二与史家老三上来时,史老人顿时平静不起来了。
“求求你们!”一见史鼐与史鼎,史老夫人顿时像疯了一样,她急道:“别斩!别斩!他们两个还是个孩子啊!”
她们不是把老二和老三送出去了吗?怎么又被捉了回来?
“孩子!”押着史老夫人狱卒笑道:“都十几岁了还是什么孩子。”
一个十五、一个十七,再过几年都可以说亲了,那算得上什么孩子。
“求求你们!”事关自己仅剩的两个儿子,史老夫人也没了先前的冷静,她下意识的疯狂给狱卒磕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不只是老二和老三,就连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她们家会有今日,全都是贾史氏所害的,要是早知道,她绝对不会让夫君帮着贾史氏,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一定让人把贾史氏打出门去,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进门。
不只是史老夫人着急,就连史鼐与史鼎也吓的面无人色,一见到史老夫人便一个劲的喊娘!喊救命!但再怎么喊也没有用,两人还是被拉上了法场,并排跪在等着被砍头。
狱卒回头瞧了一眼即将被砍头的史二和史三,也微露不忍之色,叹道:“也要怪你们做父母的不积德啊,要不他们两个小小年纪,怎么遭这种罪呢。”
“不!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史老夫人拼了命的磕头,不只狱卒,教坊司的老鸨,周围的人她都磕了一遍,要不是被狱卒拉着,说不定都冲上法场给刽子手磕头了,但无论史老夫人怎么求着都没有用。
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史二和史三就这样没了头,血喷的老高,甚至溅到了史老夫人脸上,刹那间,她的眼前就剩下一片血红。
“不!不!不!”史老夫人疯狂惨叫着,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哭喊着,“鼐儿!鼎儿!我的儿子啊……”
她的儿子!她的孩子!为什么死的不是贾史氏的儿子,为什么是她的儿子?
见史老夫人状似疯癫,狱卒也有些不忍了,圣上素来仁慈,这午门外也有好些年没斩过人了,
狱卒摇头叹息了几下,用力的一扯史老夫人身上的锁练,“走吧!送了史家人,你也该去教坊司报到了。”
狱卒难得同情了一下史老夫人,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你人老珠黄,又瞎了一只眼,这教坊司也不过就是让你做做杂活,只要熬的几年,说不定教坊司就把你放出来了也不定。”
虽说教坊司做的是皮肉生意,不过这婆娘这要年纪没年纪,要长相没长相,怎么可能伺候得了贵人,还不过就是在教坊司里做些苦工杂活,教坊司也不是什么慈善地,等她做不动时,教坊司自然会把她赶出去。
史老夫人满是怨恨的眸底隐隐烧着仇恨之火,“几年!?放出来!?”
她有机会活着离开教坊司?
“那可不!”狱卒嗤笑一声,“你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还给你养老啊!”
史老夫人垂下头,眼眸间隐隐有着仇恨,几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呃,母子相处还要等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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