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余打听了才知道,延英殿封锁那段期间,皇帝是如何的煎熬,确定李文谦不曾染病之后,皇帝又是如何喜极而泣,半点没有李余印象中的威严与高高在上,听起来就像个寻常的,害怕失去孙子的爷爷。
李余换好衣服去见李文谦,发现厅里摆了许多东西,无奈道:“又是礼物?”
李文谦也很无奈。
自李余拿出种牛痘的法子后,许多百姓家中都供上了李余的长生位,氏族高官和皇室宗亲则认为李余得了疯病后有了大造化,离谱些的还说她在琅嬛殿内承了仙人指点,但因凡人身躯承受不来,这才得了疯病,但又能拿出各种不同寻常的东西,造福天下。
为这,李余府上天天都能收到各家送来的东西,那些人也不求李余什么,只为让自己心安,感觉就跟拜佛上贡一样。
李余拒收也没用,因为她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成了送礼的中间人,更扯的是连李文谦都无法幸免于难。
谁让李文谦年纪小呢,年纪大些的皇室宗亲舍了脸面,还是能求他一求的。
让下人把李文谦带来的礼物收拾走,李余问李文谦:“可曾去隔壁闻府看过?”
“去过了。”李文谦斟酌着问李余:“姑姑知道阿奕最迟下个月会和闻帅一同离京吗?”
李文谦和桂兰一样,早早便从皇帝那里得知闻鹫没走,天花爆发之前,李文谦好几次过来找李余,都有和闻鹫撞上。
李余:“嗯。”
李文谦看李余没有要和闻鹫一起去北境的意思,顿时就放心了。
他年纪虽小,眼神却不差,能看出来姑姑和闻鹫之间的关系不同于其他人,但那又如何,只要姑姑不离京,他总有办法再给姑姑挑个定居京城的好夫家。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李文谦无意间说道:“不知道姑姑有没有听说,最近民间都在传皇爷爷真龙护身,是当之无愧的天命所归。”
李余不甚在意,觉得这消息多半是皇帝放出去造势用的,直到李文谦说:“不然宫里也不会只出现小天花。”
李余愣住:“宫里出现的,都是小天花?”
李文谦:“嗯。”
李余:“那闻府呢,被闻奕感染的那几个闻府下人,得的也都是小天花?”
李文谦:“是啊,我去闻府的时候,闻奕还特地同我说了这事。”
李余原以为小天花和天花只是轻症和重症的区别,因人体质而异,如今看来,天花和小天花简直就像是症状相似但毒性不同的两种病毒。
李余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及时刹住了车。
李文谦:“姑姑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李余摇头:“没什么,刚刚只是张口忘词了而已。”
李文谦蹙眉:“姑姑别骗我。”
李余笑道:“真的没骗你,小小年纪别老疑神疑鬼,小心长白头发。”
李文谦姑且信了,但在李文谦走后,李余入了趟宫。
李余早就抄完了书,自然不用再被禁足。
她入宫后找了皇帝,在紫宸殿呆了许久才离开。
李余前脚出宫,后脚李文谦就去了紫宸殿,问皇帝李余找他到底什么事。
皇帝可不像李余那么心软,直接告诉李文谦:“她来问朕,太子妃得的是天花还是小天花。”
古代对病毒没有概念,只把天花和小天花用病情轻重来区分。
但李余听李文谦描述,总觉得天花和小天花是两种病毒,既然如此,只要确定太子妃得的是天花还是小天花,就能确定闻奕的病是否是在别苑染上的。
那日去别苑的大夫虽不幸染病,但却幸运地活了下来,他很确定,太子妃得的就是天花,而非小天花。
之前皇帝一直以为,太子妃是京城周边第一个得了天花的人,染给别苑下人之后,再由入城采买的别苑下人染给城中百姓,进而让天花疫病出现扩散,传至宫中。
宫中之所以都是小天花,皆因祖宗保佑。
如今听了李余的说法,他突然意识到,那病或许不是从别苑意外传进宫,而是有人专门将能染病的物品带进宫中,只为让宫里人染病,但那人没想到,小天花和天花并不相同。
跟随李文谦的闻奕就是在宫里染上了小天花,只是在那之前,闻奕恰好曾去过别苑,才会让他们误会闻奕是在别苑染的病。
“给朕仔仔细细地查!”皇帝一声令下,所有得过小天花的宫人,哪怕是已经病死的,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但却一无所获。
直到李文谦想起:“七叔叔得的,好像也是小天花?”
当晚,一支神武军手持皇帝所赐的令牌,让本该落钥后就无法进出的宫门被打开。
马蹄声踏碎寂静的夜色,一路奔向安郡王府,声势之大,让安郡王府左右的邻居险些以为皇帝派人抄了他亲儿子的家。
事实上也差不多,安郡王府上上下下都被神武军翻了个遍,安郡王怎么说也是皇贵妃所出,虽因没有作为不像轩王似的受到皇帝器重,但也是天生尊贵的皇子,如何能受得了这番羞辱。
他冲神武军统领道:“你们最好是有搜出什么,若是没有,本王定要到父皇面前讨个公道!!”
神武军统领是出了名的黑脸神,除了皇帝和闻鹫,他这辈子就没怕过谁,即便被安郡王威胁,他也依旧冷着脸,看不出丝毫畏惧,甚至还有心思打量安郡王身上的装扮
京城宵禁拦得住百姓和寻常官员,却拦不住像安郡王这样的贵人。
所以神武军来之前,安郡王才刚刚从酒桌上下来,回到府中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神武军统领盯着安郡王腰间的一个香囊看了一会儿,突然抽刀,以及其精准的力道和角度,在不伤到安郡王的情况下,削开了那只香囊。
小小的香囊一分为二,一半还挂在安郡王腰间,还有一半掉落在地,里头塞着的东西也跟着散落开来。
几个神武军将照明的火把凑近,就看到那掉落在地的半个香囊里面塞满了脏兮兮的棉花,以及令人作呕的血痂。
……
不知道皇帝有多风行雷烈的李余坐在浴桶里,准备把自己洗干净了再回床上睡觉。
她之所以怀疑这场疫病不是意外,主要还是因为书中并未出现天花这一传染病。
而且林之宴和萧若雪离京后,天花就爆发了,李余不信这是巧合。
若能查明这次天花疫病与林之宴有关,皇帝等不到林之宴回京,直接就会让林之宴死在回京的路上,她也能省点心。
泡完澡,李余从浴桶中站起来,正要拿棉巾擦身,给她递棉巾的丫鬟就惊呼了一声:“殿下,您腰后怎么有块淤青?”
淤青?
她腰后怎么会有淤青?
又没撞到,哪怕是昨晚闻鹫抱她,也没用力到会留淤青的地步……等等!
李余愣住,忽然想起,闻鹫最开始抱她的时候确实没怎么用力,但在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的那段记忆里,闻鹫亲她的时候手上失了分寸,把她的腰给勒疼了。
也就是说,她咬了闻鹫之后那段被亲得晕晕乎乎的记忆……不是梦。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