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楣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暧昧的软红, 床帐是薄纱制成,像是姑娘的香闺。
她脑子还不太清醒, 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了身,随后便觉得腰间一股刺痛, 她缓了一缓,掀开被子,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伤口在腰腹间偏上一些, 白色的布条缠在腰间, 勾了一勾, 随后便缠上了胸。
她还活着, 苏楣疼得倒吸一口气, 心里欢喜却弥漫上来。
还不待她想更多, 屋门便被人推开来,两个侍女进了来,随后床帐被拉开, 一个有着圆圆脸蛋, 身着粉衣的女子斜斜看了她一眼, 没好声气地问她:“醒了啊?”
“你整整睡了两天, 若不是还能吃下东西,我还以为你要死在床上呢。”
这话说得忒不客气,恶意满满。
“云朵,别乱说。”另一个侍女小声叫了她一声,悄悄拽了云朵的袖子一下。
那叫云朵的侍女冷笑一声, 猛地抬手一下子把她的手拍开,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条手帕来细细擦着手指:“用得着你说我?”
苏楣摸不准情况,非常识时务地缩床上闭嘴不言。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有句话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再说了这么点儿嘲讽,又不痛不痒的,苏楣还不放在心上,最关键的是她现在人在屋檐下,头还是低一下的好。
那侍女被云朵凶了一下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她惹不起云朵,云朵可是公子面前的可心人,打小就陪在公子身边,青梅竹马的情谊,以后定是会被收入房里,当妾侍的。
平日里哪怕是在公子面前撒娇耍憨也不会被训斥,顶多被公子取笑一下。
云朵在侍女中算是最好看的一个,一双杏眼灵气招人,嘴甜会说话,最是讨人喜欢,就等着被公子抬为妾侍了。
妾都是有自己的院子的,她早早就看好了,这个院子清幽又安静,地方也大,距离公子住的地方也近,云朵喜欢这儿,早就想好要到时候要向公子讨来。
但是如今公子莫名其妙就带回来一个姑娘,为她请了大夫,还让她住进了这个院子里,硬生生挡在了云朵前面。
现在不招人待见也是理所应当,而且那姑娘还生得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即使现在面色苍白,半分脂粉不上都妖里妖气的。
苏楣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醒了就去拜见一下公子吧。”云朵用手拭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地道,随后扔给苏楣一套衣裙,粉色系的,大概是随便拿了一件侍女的衣服。
苏楣之前穿的是软甲跟便于活动的胡服,腰间还有她随身携带的玉佩——她素来不喜欢带这些琐碎的东西,但是那块玉佩还是当年她眼瞎把沈离当成不认识的俊俏小郎君,调戏他的时候,沈离塞给她的。
神使鬼差地就留了下来,几年过去一直随身带着。
本来有心想问一句,但是看了一眼云朵的脸色,还是识相地闭嘴穿衣服了。
苏楣穿好衣服,跟在两人身后走着,心下几番计较。
这一路走下来,苏楣只觉得这府中甚是奢华,摆设用品无一不精,虽然清雅,但是白墙瓦黛,雕花绝伦,很明显是个大户人家。
也不知道救她的是什么人。
直到被引着进了一间雅室,苏楣迈步进去之后只觉得温度很明显升了很多,整个人暖洋洋的。
竹帘后面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坐着的人影。
苏楣站在一旁,看着云朵进去通报,不一会就打了帘子出来,冷着一张脸道:“公子叫你进去。”
苏楣起身,往里面走去,经过云朵的时候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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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楣进去之后便老老实实地跪在了下首,裙摆迤逦,拖在木制地板上,给她添了几分温婉与妩媚——女子穿上裙子总是不一样的。
上面那人不说话,苏楣也不开口,只偷偷抬眼往上面望了一眼。
上首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相貌俊秀的贵公子,正一手撑着头,阖了眼,过了半晌后才轻声开口:“我不是一个善人。”
那公子半睁开眼,淡淡望向苏楣,明明一副清雅温和的君子模样,开口却不君子,“既是我救了你,那你该如何报答?”
苏楣抿了抿唇,心下了然,面前这人肯定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毕竟她身上带的东西也足够旁人认出她来。
既然没有当场杀死她,还救下了她,那就是她还有用处,思及此,苏楣也有了些许底气:“我是幽州苏家少主,若你放我回去,好处自然少不了。”
“我不要虚无缥缈的口头许诺,这些都让人信不过。”
“那你要什么?”
“当然得要能看得见的好处。”
坐在榻上的贵公子沉吟了一会儿,半开玩笑似道:“以身相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