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让叔父失望了, 你修仙不成,还成了杀人的魔头,我们世代修仙, 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混账!”
“柳师兄, 没想到你手中的剑会对向自己的同门……”
手中的剑滴着血,很快在地上聚成一团,寻袂慢慢断了气。
柳澈深看着书,似在出神。
“心怀大道,泽被苍生,是怎么个泽被法,仙长可否多讲一些?”
东海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前面一只龙虾晃荡而去, 变成了长胡子老头, 别看原身小巧, 他年岁已经很大了,胡须比身板还要长, 是东海里头颇有见识的老者。
柳澈深听到这话却没有反应,脑中都是往昔那些声音, 他的柳叶剑不再是修仙之人所用, 而是杀人利器。
后头的龙听不懂, 当即开口,“修仙便是修仙,长生不老才是根本,顾了自己便好, 何必顾别人?
“即是修仙, 自然要有一颗怜悯之心, 倘若修仙之人都没有, 那又怎么称得上是仙,倒不如去修魔,仙长这样说,自然有仙长的道理。”
柳澈深看着书,眼睫微微一眨,放了下来,“今日你们自行修炼,明日再继续。”
他说着往外走去,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也不知仙长怎么了,这些时日似乎总有心事挂在心头?
柳澈深出了东海,一路往回走去,迎面碰上了一群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柳澈深看去,一个人大着胆子往这边走来,“柳相公,你这是往家里去吗?”
柳澈深闻言点头,“嗯,今日下课早。”
那人当即伸手拢在嘴旁,“拈花好像要收新徒弟了,是个眉目清秀的男人,如今就在你家做客呢。”
“哪里是新徒弟,我听那男子说了,往日便是拈花的徒弟,名唤寻袂,和鸳鸳他们一样。”
柳澈深闻言微微一顿。
“柳相公,你听我们一句,可别让你娘子收徒弟了,虽说你这面皮没人打得过你,但上门徒弟这事还真说不清楚,小心被抢走了娘子。”
几个人七嘴八舌,苦口婆心劝了一圈,多少也是景仰柳澈深,尤其他还是一头礼貌的龙,和他做邻居多么威风,自然得留住。
柳澈深闻言没说什么,微微点头往回走去。
等回到家中,寻袂已经离开。
拈花扶着肚子在摇摇椅上轻晃,见他回来开口问了句,“你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
柳澈深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礼物,没有说什么,也只字不提寻袂,走到她面前,扶住她的摇摇椅,“不是说过,如今月份大了,这般摇着不安全。”
拈花没留神让他看见了,他现下去东海就一个早晨,月份大了,他越担心这处,如今更是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看得颇紧,“我就摇了一会儿,没多久。”
柳澈深低头吻上她的唇,伸手摸向她的肚子,“今日可还好?”
“没什么事,早间起来就没怎么闹了。”
柳澈深闻言眉眼弯起,亲了亲她的眉心,“我给你做糖心炖蛋。”
拈花伸手拉他,“你不问问我今天谁来了吗?”
柳澈深闻言默了一阵,“我知道。”
拈花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他,“寻袂说往后还想做我的徒弟,还要与你切磋法术仙道。”
拈花其实说得委婉了些,以寻袂的意思,他先前说了他愿意,如今他自然还是愿意留下。
拈花自然得让他打消念头,好在这肚皮颇有说服力,寻袂苦笑几许也没能再说什么,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柳澈深听到这话却没有说什么,他垂眼默了一阵,“他本就是师父的徒弟,再想做师父的徒弟也没有什么。”他说着缓步往外走,似乎没有多在意这样的问题。
拈花看着他出去,若有所思。
到了晚间,柳澈深也和往常一样,从后面环抱着她睡,他身子很暖,她被抱着舒服,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柳澈深闭着眼睛,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才慢慢睁开眼,微微起身,替她将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自己却掀开被子,起身去了外头。
他一离开,拈花就醒了,毕竟她是一只习惯了他温度的小鸭,如今不在旁边,自然马上醒来。
拈花转头看了眼外面,门虚掩着,她慢慢起身往外走去,推开门就见柳澈深站在树下,看着远处,视线似乎透过很远,显然心事积于心中。
拈花其实早就看出他的心结了。
她一只小鸭,没什么节操,自然也没什么烦恼,但他不一样,他本就是正人君子的设定,往日遵循的都是心怀大道,泽被苍生,如今反应过来,自然不可能接受自己往日那杀人魔头的做派。
所以,寻袂也是她叫来的,就是想要化解他的心结。
拈花才出来,柳澈深就听到了动静,转头看过来,见她出来,当即往这边走来,将身上的衣衫披到她身上,“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你有心事却不和我说,只自己一个人闷着?”
柳澈深闻言微微顿住。
拈花直白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往日自己做的事?”
柳澈深默了一阵,许久才开口,“师父,你会不会不喜我,我后面成了那样的人,做出那些的事。”
怎么会不喜?
若是不喜,便不会有肚子里这个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