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爷也有忌惮的人?”
“可惜, 能管住我的这个人不在啦。”
萧送寒无奈的笑了笑,时乐将他面上转瞬即逝的落寞看在眼里, 没再说什么,转身进屋去看那没有一丝动静的萧执。
回廊里的琉璃灯被夜风吹灯得一晃一晃的,时乐推开门,屋中黑漆漆一片, 廊下的灯光渐渐漫了进来,静谧中,他听得咣当一声响,像谁的头敲到了桌子……
良辰美景被这听着很疼的声音彻底打破了。
“你……回来了。”
萧执的声音有点窘迫,在黑暗中响起,时乐挥了挥袖子, 桌案上的烛火燃了起来,将室内光景照得明明白白。
时乐倒抽一口冷气, 萧执被他亲叔叔用床单拴住两只脚, 悬于房梁倒挂屋中, 只要他一动, 额头就正好撞在桌子腿上……
如今的萧执, 一张苍白的脸因为充血红扑扑的,头上已经鼓起了两个包……
真是一对亲叔侄啊……
“别看, 也别管我。”
“……为何?”
“丢人。”
萧执不情不愿的别过头,咣当一下, 头又敲在了桌子腿上。他设想过无数次的再见, 没想到场面这么尴尬。
时乐扶额, 走上前要替他解开缚住脚踝的床单,萧执却始终闭着眼咬着唇,眼睫颤动,一副极度难堪的模样。
时乐憋笑,笑这不可一世的落难大魔头偶像包袱太重:“你别扭什么?”
“……”
“我不过去,怎么替你松绑?”
“……” 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模样,这句话他没脸说出口。
梦寐以求的久别重逢,自己却是这副窝囊样,当年自己若不是这么窝囊,也不至于让旁人伤害时乐。
时乐不理会这家伙的磨磨唧唧,走过去手脚麻利的试图解开缚住他脚踝的被单,好家伙,这萧送寒还绑了个死结,是个狠人。
捣鼓了好半天,时乐终于将萧执扛了下来,这家伙全程不言语,十分不适应。
时乐看那张红一阵青一阵的脸蛋,忍不住拍了拍捏了捏,调侃道:“你脸皮厚成这样,也会害臊?”
“……”萧执不答,心道那可不是在你面前么?
“那日你突然晕了过去,我就擅自决定先将你带来笠州。”
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望久了,似能将人吸进去:“是你把我背回来的?”
“对啊,你不知发什么疯,黏在我身上不肯走。”
萧执对他的吐槽没任何反应,自说自话:“这宅子我经常过来,定期都会亲自打扫,被子枕头都洗过晒过,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新的。”
时乐看着他,有那么一瞬无所适从,突然笑了笑消解自己莫名的情绪:“还有柜子里,塞了满满的银子银票,你可真是有钱了。”
萧执不置可否垂眸,心道这还不是怕你突然回来寻到这儿,所以都备好,已被不时之需。
“给我解开灵脉。”
时乐摇头:“二爷封的,我无能为力。”
“……”
“且他也是为你好,你身上气脉紊乱,封了你灵脉好歹能抑制一些。”
萧执冷声作答:“无需他操心。”
时乐笑着摇头:“你方才同他置什么气?”
“他乱说话。”
“你二叔讲话向来不顾及,你同他较什么真?”
“我知道,但他说那些话,我忍不了。”
时乐盘起腿坐在榻上,与萧执相对,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二叔说了什么?”
萧执嘴唇抿了抿,沉吟许久答非所问:“时乐,当年在万鬼冢,是二叔一直照顾你么?”
时乐笑,眼睛微微弯起,在柔和的灯光里让人有种含情脉脉的错觉:“没有二爷,我怕是早死在无往海里了。”
萧执心中一揪,清淡的点了点头,没有答话,手指不知不觉握成拳头。
他庆幸时乐遇到萧送寒,可心中那份不甘无法用言语形容,一次次他把时乐推向死,而他的二叔却将时乐从死拉向生……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再要求什么。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许久,萧执才淡淡的开口,他抬眼,眼中火光跳动:“会同二叔一起过吗?”
时乐怔了怔,他不知这孩子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让萧执觉得如坐针毡无限漫长,不知不觉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时乐突然笑了,轻松道:“你还真想让我做你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