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归燕楼时,正是店内最热闹的时候,人满为患。
他们三人往那儿一站,很快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尤其是化了女装的少年,许多食客望着他眼都直了,不知不觉停下筷子,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店家招呼了几声,才又恢复原本觥筹交错的热闹。
秋觉朝熙熙攘攘的人堆望了眼,拧眉:“要不换一家?实在不行我可以做饭……”
时乐摆摆手:“不用想着省银子,别的馆子大小姐怕是瞧不上。”
“是了,我差点忘了寒公子喜欢归燕楼的口味。”秋觉尴尬的挠挠头。
少年不动声色,薄唇轻启:“吵。”
时乐歪着脑袋看着他,不怀好意的勾起唇:“吵?那你忍吧。”
秋觉在一旁笑靥如花,应该说笑得像个大傻瓜,道:“祁前辈真是疼寒公子。”
时乐和少年一言难尽的对望了一眼,又都互看不上的移开。
时乐也算是归燕楼的熟客了,他与老板说了几句,对方就殷勤的将他们往楼上迎,时乐自己也是个怕吵闹的人,自然早早定了个雅间。
如此一来,原本站在店门边上等位的几个白衣道长就不乐意了,其中一个年纪和秋觉差不多的修士走到老板跟前,质问:“老板,我与几位师兄已在此等了近半个时辰,凭什么他们后来就排上了?”
时乐飞快的看了几位道长一眼,瞧见他们衣襟袖口都绣有石蓝草纹,知是南域晚霖城白家人,便敛眉静默不语,思及原书中时乐常以面具示人,应当没人认出他的脸。
可笠州偏远,不在各宗派世家的管辖之内,他们为何突然出现于此呢?
老板脸上堆满了笑:“各位道长,雅间是祁公子昨日就预定的,实在抱歉。”
那位修士掠过三人,视线在少年身上凝了凝,又转向时乐:“这位便是祁公子罢?我与师兄赶了一天路乏了,不想再等,把雅间让给我们,预定的钱,我们给你双倍。”
时乐其人,笑的时候温雅俊朗恍若美玉,不笑时身上散发着清肃冷淡的禁欲气质,他云淡风轻开口:“抱歉,我与家人今日也乏了,恕难相让。”
年少修士挑眉:“三倍银子。”
时乐笑:“各位道长若着急,可以另择一家饭馆。”
“五师弟,算啦,我们等一等便是。”稍微年长一些的修士上前,试图拉住气焰嚣张的师弟让他收一收。
那修士哪里肯依,嘴角抽了抽:“祁公子可知我们是……”
“晚霖城白三公子,何必为难我们寻常百姓?”
白三公子眼睛眯了眯,身上顿时聚了杀气:“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时乐依旧答得气定神闲,在白家被唤作五师弟的,只有纨绔成性的白三公子了。
老板看气氛不对劲,忙笑眯眯的打圆场:“道长有所不知,这位便是我们笠州城有名的锦鲤仙,什么他都能算出来……”
“锦鲤仙?我看他们三个都是修行妖术之人,特别是那位姑娘,今日碰上我,算你们倒霉。”如此说着,他微微一笑,视线斜向一旁女装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移了视线,似多看一眼都觉得烦,可因他这张清绝出尘的脸,这个不耐烦的眼神都让人觉出几分耐人寻味来。
看戏的宾客不嫌事大,起哄:“原来道长是看上了这姑娘!”
“姑娘可真俊,看得道长都不能踏踏实实当道长了——啊——”那些话多的看客,忽然惊恐万分的捂着脖子,似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个个俯地干呕无法言语,憋得满脸通红。
时乐面上淡定,心中却暗暗惊讶,书中虽描述白三公子纨绔成性,但他揣测对方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不至于这般肆无忌惮,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人的混账程度。
“原来,白三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你明白,那就带着另一个小子赶紧滚,姑娘留下。”
这会儿秋觉已经慌得缩在时乐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看着凶神恶煞的白三公子。
时乐歪了歪脑袋望向少年:“喂,你可愿意跟他走?”
“滚。”
时乐啧了啧,扯着嘴角笑:“白三公子听清了?我家姑娘让你滚。”
“不识好歹!”白三公子拔剑出鞘,一道弧光闪过,电光火石间时乐抓起少年的手腕堪堪闪过,又一错身,只听极轻一声响,时乐的一缕头发落成两半,肩膀至锁骨处也一阵炙热,直到几滴殷红的血低落手背,他才后知后觉的疼。
时乐虽然修为尽失,但一招一式似已刻进这个角色的骨血里,危急关头他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只可惜没有修为,招式就都成了空架子。
“五师弟,不可在此动手。”白三公子正欲再出剑,他的两位师兄便来阻止,有这个纨绔在,他家丢脸丢得可不少。
“对凡人动手,回去可是要受戒的。”
“凡人?若是凡人早死在我剑下了,他们就是修习妖法之徒。”
“……”
“你们别拦我,爹那边我会想法子交代。”
如此说着,白三公子将灵力尽数汇于剑上,唇角露出一抹狞笑,于他而言,对付这三个凡人简直就如同踩死三只蚂蚁,只不过他要注意别伤了姑娘好看的脸蛋。
而他的两个师兄向来是怕他的,只得为难又担忧的放由师弟作恶。
时乐稍稍有些后悔没控制好情绪,要早知道白三公子混账至此,他就不说这么多出风头的话了,可也知无论怎样,这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场灾祸难以躲过,于是咬咬牙继续逞英雄:“放过这两个孩子,我随你砍杀绝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