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等人原本看展鸰他们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生怕有什么事,都担心的很,连活儿都没法儿集中精神做了, 谁知转眼就见这些人竟又带着展大爷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
“展大爷回来了!”
一群人你告诉我, 我告诉他, 没多会儿就传遍了,然后三五成群的挤过来问。
“掌柜的, 这回不走了吧?”二狗子十分忐忑的道。
“不走了!”展鸰这话真是底气十足,响亮得很,笑容满面挥手的样子颇像领导检阅。
众人纷纷欢呼出声, 兴奋的好似被剥削人民迎来解放, 眉梢眼角都透着喜色。
展大爷生的粉雕玉琢的好看, 人又乖巧伶俐, 谁不稀罕?听说他要走,二狗子和桃花还偷偷哭了一夜呢!
最高兴的就是二狗子了,又心疼,“这才一日, 瞧着大爷瘦了好些,得好生补补。掌柜的,要不杀只鸡来吃?”
展鸰指挥着铁柱他们卸行李,听了这话略一思索, “杀只鸭子吧, 啊, 要两只,一只李氏你炖个老鸭汤,加些补气养体的药,记得撇油。另一只留着,我预备做新式菜。哎对了,鸭毛你都留出来,我有用的。”
人齐了,接下来就是继续搞生意了!话说冬日的棉袄和皮袍果然还是厚重了些,略穿多点就压得不行,得空还得琢磨下羽绒服……
李氏巴不得一声儿,乐颠颠去了,又想着回头师父必定又有新花样,如今大爷也回来了,客栈的人就齐全了,过几日自己又要拜师,果然是三喜临门,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啦!
索性院子里还有一间空厢房,乳母便先住在那里,展鹤此刻还是惊弓之鸟,死活不肯去自己的屋,非要跟着展鸰。没奈何,只好随他,过几日精神放松下里再说吧。
席桐瞧了瞧院子,如今各个房间都填满了,“不是说小孩儿的老师还要来?得盖房子了。”
“可不是么,”展鸰就道,“如今过完了年,天气渐暖,正是动工的时节。我已大约画好了图纸,叫人沿着这一带再起几间屋子,连成片。”
“将这一带都盖满了才好呢!”诸锦笑着看了一回,“如今姐姐这里的买卖越发蒸蒸日上,想必要不了多久,这里的面貌便会焕然一新啦。”
这里经济发展起来,对当地百姓也是好事。
“借你吉言!”压在心头的大事没有了,展鸰只觉得浑身轻松,也有兴趣说笑了。
客栈的地理位置特殊,要求自然也与寻常土地不同,登记造册之后虽然可以破土动工,但唯独一条:一应房舍只能继承,不得转手买卖。若是这家人没了后代,在此的一切产业便也要随着此人的死亡同时收归国有。
因地处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费事八道折腾一通还不能买卖,故而甚少有百姓来此开垦,不然展鸰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申请下来了。
不过有利有弊,虽然房屋不能买卖,但成本有限,且方便展鸰做买卖,也算相互抵消了吧。
正说着,展鸰就觉得肩头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再一瞧,小孩儿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笑的无奈,对席桐说:“你先带他去屋里睡一会儿,我准备午饭。”
席桐摇头,“你也一夜没合眼,你先去睡,午饭什么的也不差这一顿,随便叫人准备些什么也就是了。”
他固然是喜欢展鹤的,可凡事都分个轻重,若真要从眼前这两个人里头选一个,他的答案不言而喻,且永远不会更改。
“太激动了,睡不着,”展鸰老实摇头,直接把展鹤塞了过去,“先去吧。”
这一番动作下来,展鹤就醒了,抬头一看正对上席桐的下巴,顿时又有些慌,忙私下里找人,“姐姐?!”
“不走,”展鸰笑着亲亲他的小脸儿,“先跟哥哥去屋里睡,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吧,啊?”
大约是亲眼见着回家了,展鹤稍微卸下心妨,越发抵挡不住困意,到底是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然后便沉沉睡去。
见展鸰进来厨房,李氏忙殷勤的迎上去,一边帮她系围裙,一边唏嘘道:“得亏着大爷回来了,不然我们想也要想死了。师父您昨儿没睡好吧?瞧这眼底下一圈乌青,怎么不先去休息?”
“哪里睡得着!”展鸰笑道。虽然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说不出的亢奋,完全没有睡意。
“姐姐又要做什么?”此刻诸锦无事可做,又不想这么早家去,便也跟着进来东看西看的凑热闹。
经过蓝家的事之后,诸锦越发觉得自己同这个展姐姐有缘分,也越发敬重她的为人,干脆就开始称呼“姐姐”,更显亲近。
“既然有鲜肉,烙点火烧吧!”说着,展鸰就去舀了几瓢面出来,又比平日多加了好些水。
“火烧?”诸锦茫然,“那是何物?”
“我们老家那边这么叫的,还有叫馅儿饼的,好吃着呢!”
“说起来,咱们认识几个月了,我还不知道姐姐仙乡何处哩!”诸锦捡了张椅子倒着坐下,双臂撑着椅背,满脸好奇的问道。
想来能孕育出姐姐这样出色人物的地方必然不凡,倒是勾的她也想去瞧瞧了。
展鸰面上也浮现出一点追忆和怀念,心情复杂的道:“我的家乡啊,离这儿远得很,恐怕没人听说过。”
“说说嘛!”诸锦越发心痒难耐,不停催促道。
展鸰无法,只好说了,果然见诸锦双目迷茫。
展鸰笑着摇头,她自然是没听说过的,不光版图不同,便是时空或是位面都不一样了,地名重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就算地名相同,位置也一样,可却也不是她曾经生活过的故乡。
“那,”到底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姑娘,诸锦没想太多,又歪着脑袋问道,“席大哥与你是同乡吗?你们这般熟稔,莫非是青梅竹马?为何又不远千里来到黄泉州?”
话本上不都这么写的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
“没事儿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都是写书的人瞎编了糊弄钱的。”展鸰失笑摇头,“来这里本在意料之外,不过错有错着,如今看来也不算坏事。我与他倒不是同乡,只是……机缘巧合认识了,又一同经历了些事情。”
当然更难得的,却还是他们又阴差阳错的一起来到这里……
诸锦听不大明白,可又本能地觉得这两人必定情感深厚,便就此打住,识趣的不再问了,转而专心的盯着展鸰忙活。
展鸰耍匕首不如席桐灵活,可用来操刀剁肉馅绰绰有余,但见两把沉甸甸的大菜刀上下翻飞、银光闪闪,因速度太快只剩下残影,靠的近了甚至能听见呼呼的破空之声,瞧着就杀气腾腾的。
先前诸锦还觉得有趣,可没多会儿便被这气势凌厉的场面唬住了,一张俏脸微微泛白,僵硬着往后缩了缩。
鲜美的五花肉很快就成了肉泥,展鸰尤嫌不够,又麻利的将嫩黄的新姜切成片,片切成丝,丝斩成小粒,小粒又与几根大葱一起跟肉剁成泥。
“取只大陶盆来!”
正在手脑并用记笔记的李氏恭敬的应了声,飞快的抱了个巨大的陶盆来,还不大确定的问:“够了么?”
“够了!”展鸰将肉馅转移进去,又加了些酱油和盐,不紧不慢的搅拌均匀,又示意诸锦过去闻。
“生肉呢,姐姐莫不是拿我做耍呢!”诸锦瞪圆了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后缩。那可都是生肉,她亲眼瞧见的,必然腥气的很!
“好闻呢,香!”展鸰笑道,又招了招手。
到底是信任占了上风,诸锦犹豫再三,还是磨磨蹭蹭的过去闻了下,然后眼珠子都亮了,“好香!”
是真的香!
“好姐姐,别是你变的戏法吧?”诸锦惊叹道,“分明不过几样最简单的东西,怎么经你的手一料理,就这样香呢?”也没怎么着,咋就变了个味道嘛!
“听听这小嘴儿甜的。”展鸰捏了捏她的腮帮子,“等着吃吧!”
“哎!”诸锦欢欢喜喜的应了。她就喜欢吃。
这火烧也分很多种,猪肉的牛肉的驴肉的,都特别好吃,只是现在她手头只有新鲜猪肉,若再想吃其他的,就得随缘了。
炉烤火烧的面要多多的沾油,如此烤出来的才外皮金黄酥脆,内里肉嫩多汁,满满的都是鲜香。
沾了油之后的面皮软的像一滩烂泥,一个劲儿的从她指缝往下滑,看的李氏和诸锦都着急上火的,一个劲儿的嚷嚷快掉了……
展鸰自己却云淡风轻,往那软趴趴的面皮中央放上馅儿,十指翻飞的捏了口,又按成圆饼,小心的放到大铁盘上。等一个盘放满了,便递到火炉里去。
李氏在展鸰的指导下做了一回,手忙脚乱的,馅儿漏了一地,羞愧的不得了,“师父,我太笨了,给您糟践东西了。”
“没事儿,慢慢学,掉地上的给鸡鸭猪吃了也是一样的。”展鸰说着,就将被李氏弄的一塌糊涂的皮包馅儿抖开,把里头的馅儿剃干净,重新揉了面皮包,果然妙手回春,又是一只漂漂亮亮的馅饼。
诸锦赞不绝口道:“今儿我才算是知道什么行行出状元,好姐姐,你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功夫真是绝啦!”
不知是不是出身官宦世家的缘故,这小姑娘说起甜言蜜语来都不用打草稿的,偏偏听起来格外真诚,叫人想不高兴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