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能拒绝他,大概就是‘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被晒得有点蔫陈幺稍微偏了下脑袋,年轻的男生发丝蓬松,发顶圈着层着浅浅的金。
他的脸很白,眼尾微微挑着,体态颀长,杏眼粉腮,他就这么看了明渡一眼。
明渡的心漏好几个拍子。
他压着、拼命地压着,他是性冷淡、他是性冷淡。
张海丽有点意外明渡会拒绝,但没等她劝明渡。
“好哦。”
陈幺的声音也懒,“给我换个宿舍吧。”
他之前跟明渡搭话又不是喜欢明渡,他就是找个人给他拎行李而已。
“行。”
张海丽才看向陈幺,“好。”
明渡也看向了陈幺,但又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他的睫毛往下掩了点,看不出什么情绪。
陈幺走向了明渡,他比明渡低一些,但在同龄人里还算是高的,干净的T恤,牛仔裤下面是双很直的腿。
他不只是脸白,手臂也白:“给我吧。”
他下午不在这干,要先回去了。
明渡没犹豫。
陈幺重新背上他的大提琴,木质的琴箱泛着厚重的幽芒,那上面可能是涂了松香,气息有点古朴,他很漂亮,但不只是漂亮。
他气质也好,明艳张扬,还有点青涩的矜贵:“谢谢哦。”
明渡的眼皮很薄,英俊里带着点不好招惹的意味,似乎不是很高兴,他声音有点冷淡:“不客气。”
……
陈幺跟着张海丽去群租宿舍,还没进楼,他看到那斑驳的墙漆就已经拧起了眉,他实在是不高兴,但又真的没得选。
这是栋老楼。
张海丽边走边介绍:“这地方不错,离市区不是很远。”坐公交能两个小时到市区真的不算远,“你往右边看。”
陈幺耐着性子朝那边了眼,林荫道下面是一排共享单车……这玩意他高中都没骑过。
张海丽的声音挺高的:“看到了吧,共享单车,出门不想等公交的话很方便的。”怕陈幺不清楚,“很多日结都是不接人,要你们自己过去的。”
不接?遇到刮风下雨不是得自求多福了。
陈幺的心情更阴郁了:“这样啊。”
张海丽在包里掏出来一大串钥匙:“没电梯,得上四楼。”她看了眼陈幺行李箱,“不重吧?”
“不重。”
就几身衣服、录取通知书和学籍档案。
陈幺才刚进楼道,就微妙地顿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才进来就闻到了一点臭味,“这吗?”
楼是很老式的设计,朝向不好,光线很差,昏暗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窗户,似乎被灰尘盖住了,窗户上光线稀薄。
“是这。”
张海丽对陈幺印象挺好的,“你挑个吧。”
拥挤、湿热,空气湿漉漉、臭烘烘的好像有什么在发酵,陈幺的脸有点发青,他吸气,忍了又忍,才挤出几个字:“谢谢姐。”
似乎是鱼进入了海,他终于回归了现实,他一直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的普通人的生活忽然鲜活了起来——应该是因为湿热,宿舍门都开着,男生宿舍喧闹的声音突然沸腾、一下子朝他涌了过来,吵得他耳膜生疼,“都可以挑吗?”
“都还没住满。”张海丽习惯了这里,没觉得这有什么,她朝里走,“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住明渡他们的宿舍,明渡他们宿舍虽然都住了七个人了,但是最干净的。”
她瞥到了406门口堆的垃圾,也闻到了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她的脸一下子严苛了起来,两步走过去,敲门,“说多少遍了!”
“倒垃圾!”
“堆到门口是等着我给你们收拾吗?”
“你,起来!把这清理了。”
“点外卖就点外卖,再不扔我就不让你们在宿舍里吃东西了,都给我滚外面吃完再进来。”
张海丽的河东狮吼的颇有教导主任的气势,陈幺都颤了下:“她好凶啊。”
“不凶没办法。”系统替陈幺看过了,“这都是十几岁、二十出头,早早辍学、兜里连一百块都没有的精神小伙。他们就是自己都放弃自己的社会的低层。醉生梦死,过一天算一天,只要没饿死就算还活着。”
陈幺没去评判他们的生活,他就是觉得:“跟他们比起来,陈六幺还算是上进了。”
系统:“是这样的。”
张海丽骂出来了一个人,那人染着一头黄毛,光着上身就出来了,他屁股后面的兜里插着的手机还在大声播放的短视频。
他一脸不忿地收拾着垃圾。
黄毛应该还骂脏话了,但陈幺没听清。
似乎是看到了不该出现这里的人,黄毛的脸上有点诧异,他脸上迅速闪过了些嫉妒和不屑,随即就是不耐:“吊毛,你看什么看。”
陈幺:“……”
他左右看了下,这是在骂他吗?
好新奇哦,第一次有人骂他……那啥啥。
黄毛拎着垃圾路过了陈幺:“妈的,傻逼。”
“找什么呢。”
“——就骂你呢。”
陈幺瞳孔颤了下,他抿唇:“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