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蕴在家休息了整整一周,萧致恋爱的事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他好像陷入了一片没有边际的泥潭里,身体和意识都在不断下沉,他拼尽全力,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着力的点。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以至于他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只能依靠酒精入眠。
期间萧致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也没有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只有徐珣他们挺担心他,联系了他很多次。
恍恍惚惚地熬到周六晚上,李蕴的脚养得差不多了,他记起自己应了徐珣的约,不得不强撑着爬起来换了身衣服。
打电话叫张叔在门外等着,李蕴拿起手机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走到楼下遇到林叔,林叔吓了一跳:“小蕴,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
李蕴随意嗯了一声,抓了抓没有打理的头发:“出去散散心。”
林叔知道这段时间李蕴心情不好,一直宅家买醉,李蕴能想起来出门,他自然是高兴的,可李蕴眼下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出门啊。
“小蕴,都晚上十点多了,你还是别出去了吧,等明天再说。”林叔劝道。
李蕴摆了摆手,走到玄关:“我都跟徐珣他们约好了,不去不是放人鸽子吗?”
林叔一脸为难:“可是……”
还没可是出个结果来,正在弯腰换鞋的李蕴一个重心不稳,歪歪斜斜地朝着另一边倒去。
林叔吓得表情都变了:“小蕴!”
眼见就要栽到地上,半开的门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稳稳地拉住了李蕴的一只胳膊,那只手的力道极大,竟然直接拽着脚底打滑的李蕴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李蕴也被吓得不轻,脸都白了,甚至好像心脏骤停了那么几秒,他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扭头看向搀扶自己的人。
很高。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他的身高都有一米八了,估计来人将近一米九。
而且很冷。
气势冷、表情冷、穿得也很凉快,身上只有一件要旧不旧的短袖。
李蕴眯了眯眼,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勉强转动了下,随即恍然地指向来人:“是你?”
那个谁。
“李明……”李蕴眉头紧锁,拼命回想,“李明什么……”
“李明让。”来人报出名字。
“对对。”李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以前他不认识李明让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那天李明让帮了他,他却打了人家……
李蕴抬手扶住墙面。
刚站稳,李明让就跟避嫌似的立即把手收了回去,速度快得让李蕴微微愣了一下,才道:“我等你几天了,可你每天早出晚归,我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今晚风大,外面很冷,李明让看李蕴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地抖了好几次,便往里走了几步,将身后的门虚虚掩上,回答:“你找我有事吗?”
他知道李蕴在找自己,晚上回来时林叔跟他提过,但他不想见李蕴,一则不管是梦境中还是酒醉后的李蕴都情绪很不稳定,他不想又莫名其妙成为李蕴的出气筒,二则他确实没空,早晚都有兼职,每天回来都是晚上十点多了。
还以为今晚李蕴也不会下楼来着。
李明让没有表情,所有情绪都藏得很深,李蕴看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别别扭扭地开口:“那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个歉,我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没事。”李明让说。
“林叔说我打了你,还把你的衣服扯坏了,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有任何问题我可以负全责,还有你的衣服,我也照价赔偿。”
李明让脸上的抓痕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被衣服遮着,他并不在意,便道:“衣服用五十块钱买了六件,之前破了当睡衣穿的,你看着给吧,其他的没什么。”
“五十块钱六件?”李蕴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明让嗯了一声。
李蕴看李明让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愣愣地拿出手机做了乘除法。
50除以6。
等于8.333333333……
李蕴活了二十几年没见过这么小的面额,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他摸了摸身上,没带现金,于是点开微信的二维码名片:“我微信转你,你加我一下。”
李明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摸出手机。
等待添加好友的空档,李蕴靠在墙上不动神色地打量对方。
李明让用的手机和他穿的衣服一样旧,没有手机壳,手机边缘都是磨损的痕迹,被宽大的手掌拖着。
李蕴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集中在了李明让的手上。
他发现李明让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骨分明,手背上脉络的走向十分明显,一两根若隐若现的青筋延伸到手腕上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双手在干活时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