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莫长行从万匠坊走出,手里提着的锦盒是特意给妹妹订制的一对护身短刀,刀体是上等的精钢材质,通体錾刻兰纹,尾处又有暗花“盈盈”二字,精湛工艺可见价钱不菲。
“这丫头。。。当真是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莫长行叹道。
是日正逢上元佳节,街道两旁早已是张灯结彩,天一擦黑,明灯如火,人头攒动的不眠之夜又将到来,而这组刀,正是莫长行送给妹妹的礼物。
兰盈盈自幼时就和那把柳叶厨刀形影不离,也因此慢慢对收藏各式刀具情有独钟,丝毫没有这个岁数姑娘们对胭脂水粉的兴趣。
而老李头更是“助纣为虐”,对妹妹的奇怪癖好非但没有丝毫的劝阻,反是将其早年间游历四方的刀剑轶闻一阵添油加醋的大谈特谈,在盈盈明事理之前,可是她心中的第一大偶像啊。
本来这等大节人们对刀剑凶物颇多忌讳,无奈妹妹只对这有兴趣,李家行事又与众不同,莫长行才托人情请少坊主邢灵动亲自打造了这一对“礼物”。
“修真、报仇真的这么重要吗?”长行又回想起了昨日与晓晖先生的对话。
凝精、练气、降神,修行之道依托的就是生灵三法:精脉、气脉、神脉。
元精、元气、元神的清浊是先天造化,清者有助,浊者无缘,凡人有一脉清则灵力充沛可事修行;具两脉者则是根骨清秀,不世出的奇才;三脉俱全者凤毛麟角,传言凡人的神脉早就断绝,降神道才这么稀少。
晓晖先生仅有一丝清气在精脉缠绕,终生修行也过不了最底层的癸亥一级,才有了后来投向经卷诗书的道路,修真却也成了其一生难言的遗憾。
一路叫卖之声不绝于耳,长行回到了无比熟悉的醉月楼前。平日里就是席开如流水,这等节前生意更是愈发火爆,楼上的夜空仿佛都是被这人间烟火侵染成一片殷红。
兰盈盈坐镇后厨忙的不可开交,看到莫长行迟迟归来自然是要一顿埋怨,不待其发作,长行先发制人,亮出了锦盒。
“还是长行待盈盈最好了!”兰盈盈对这对精致的短刀当真是欢喜非常,立刻就佩戴在了身后,之前的不悦也是一扫而光。
“原来兰小姐还有这么女儿家的一面啊,只是喜欢的这东西实在是。。。”后厨的师傅们议论开来。盈盈回头一瞥,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又回到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师傅们马上又都低下了头,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醉月楼里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大小的菜肴在小二们来回穿梭间上了桌台,热闹、欢笑,人们在这里仿佛一下子没了所有的等级和内外亲疏,只是惊叹这大师傅们精湛的手艺和新奇有趣的美食,包厢雅座里的文人雅士行酒吟诗,大厅里的长桌下孩童追逐嬉戏,楼上评书戏话引来阵阵喝彩,更有喝美了的客人,或是勾肩搭背搂上了小二哥滔滔不绝,或是起身走向了不相识的旁桌挨个敬起了酒,没有人介意,只有欢笑。
“这才是生活嘛!”莫长行心下升起了一股暖意和幸福。
这时,角落里的一桌客人忽然引起了莫长行的注意,所有人打成一片时只有这里最为冷清。三名身形健硕的青年男子护着最里侧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汉子们的皮衣和长发竟是黑白两色相间,面容冷峻,青蓝色的眸子似有意无意的警戒着旁人。
再看这姑娘:眉眼开合似笑非笑,丹唇未启似语非语,肤如凝脂,两靥生花,衣饰简单难掩出挑姿色,身着长裘,亚麻色长发盘成了一个硕大的团子发簪定着,露出脖颈一如春雪,玲珑玉足穿锦毛飞兔靴来回摆动,看来是被眼前新奇的麻辣火锅激着了,尤其一双眸子满是灵气,秋波如水仿佛话语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