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与,帝师做礼部侍郎并不算破格,这个你承认吗?”
朱由校凝视着公鼐认真问他。
得到公鼐的肯定,朱由校继续说:“你是两代帝师,这大半年代理礼部尚书也做的很好。你先别急,咱们暂且不提升值为礼部尚书的事情,这礼部左侍郎的事务,朕从没发现你哪里做的不好。你自己也承认是个称职的礼部侍郎,对?朕是没有虚词夸大,对?”
“陛下,臣是看其他人对六部事务都有过涉猎,讨论朝廷百年大计的时候——”
“所以朕喜欢用年轻就中了进士的。”
朱由校也不遮掩自己喜欢用年轻进士的想法。
“咱们不说想崔景荣这样的特例。只说那些在三十岁以前就中进士的。他们从地方知县做起,到了四十五岁以后回到京师,积累的那二十年的地方主政经验,可以支持他们对很多事情做出及时的正确判断。但这与你只专精礼部的事情并不矛盾。”
公鼐难掩低落沮丧的情绪,“陛下如此说,臣更是惭愧了。”
“孝与,你要是顾虑太多,朕也不勉强你了,你就好好地做礼部侍郎。这是帝师该得的职位。以后直接做太傅教导太子,朕也毋须再另挑帝师了。”
公鼐衣躬到底,“臣谢陛下器重。臣以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太子的。”
三代帝师啊,尽管天子昨儿才定下皇后人选,大婚还没定下日期,太子不知道那年才能有呢,单仅凭天子让自己教导太子,这份信重就让公鼐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公鼐离去,刘时敏把这一天的讨论记录整理好送上来。司礼监也派了人参与预算会议的记录。
“放那。朕现在不想看。唉,朝廷还是缺能干的人啊。”今儿这一天讨论让朱由校不仅累,还有些灰心。这些老大臣脱离基层太久了,百姓用脚从宁夏卫量到辽东,他们也真敢想。
方正化拧了热面巾过来,刘时敏伸手接过,抖出了热气后递给朱由校。
“皇爷,先用些点心再泡澡解解乏。”
今天可比昨天累多了,刘时敏看着天子略眍的眼睛心疼不已。
“先用膳,然后去看看五郎,回来再泡热水。”
“皇爷,臣今儿派人去永宁宫去了五六趟,见到五郎两次,确实如太妃所言已经好了很多了。”
“那就好,你替朕把五郎照看紧了。”
“皇爷放心,臣会看紧五郎的。”
朱由检在皇十女夭折后大哭了一场,病恹恹的几天不思茶饭。在朱由校、朱常淓和几位公主、郡主反复劝说下才端起饭碗。没想到跟着七郎朱由橏也病逝了。朱由检知道消息就病倒了。昏睡了二、三天,迷迷糊糊的时候,嘴里都是在念叨着:“七郎,到五哥这儿来。”
李庄太妃日夜亲自照料朱由检,哭得双眼都肿的睁不开。
“皇爷,五郎就是个重情分的。当初刘氏走了以后,他病了一个多月,我是白天黑夜抱着他不敢撒手。他是真的喜欢七郎的,常常做完功课就跑去带七郎玩。”
朱由校每晚都过去看看朱由检,顺便劝慰李庄太妃两句。对于丧了亲儿女的冯氏和邵氏,只能拜托母傅太妃和王太妃去劝慰了。
朱由校到了永宁宫的时候,见朱由检很清醒地瞪着床帐在发傻,脸上哭过的痕迹也很明显。
“五郎,听说你今儿好点儿了,能坐起来吃饭了?”
“嗯。皇兄,我大好了。你不要过来看我了。朝事辛苦呢。”
这样重情的小儿郎模样的朱由检,与地府那个满怀愤懑、不甘心、偏激偏执不能放下仇恨的成年天子相差的太远了。
可唯有这样的朱由检,才更让朱由校真切地感觉到日子的真实,感觉那“愿生生世世不生在帝王家”不是一句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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