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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王佐因病重,已经上了病退的折子。他得知了天子要御驾亲征, 撑着病体要劝阻天子。却被黄克缵等人用天子提及的“威远大将军朱寿”堵得无话可说。
孙如游劝他回去好好将养身子。
王佐道:“我还是趁着能动, 把工部的事情好好安排一下, 不然等天子北征, 庆陵的事情不知道要拖去什么时候呢。”
周嘉谟也劝他回去休息, “你都知道天子不想给先帝父子落葬的, 那庆陵就慢慢来吧。不然天子以什么理由挽留宗室在京。”
王佐就说:“大军北征,匠作坊得日夜赶军械, 到底是让人放不下心。陛下一日未准我致仕, 我就不敢懈怠啊。”
周嘉谟道:“唉。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你也看到我们这些人都被分了一部分事儿去做, 也不差你一个的,回去好好养着,再回来帮我们也是一份心意。你这要是累的再也爬不起来了, 都七老八十的岁数了,这点事儿还看不明白?”
王佐也接近七十岁了, 可到底不如周嘉谟资格老、年龄大,闻言也只好向同僚告罪,也没去养心殿见天子就默默回府了。然后让家人把工部侍郎王永光和徐光启找了去,把工部的事宜俱都仔细交代了, 才闭门安心养病。
锦衣卫把王佐的事情报上来。朱由校抚摸这有关王佐的报告,心里赞叹这些老大臣不打折扣的为国尽忠之心。立即让刘时敏给太医院传话, 派御医去王佐府上诊治, 所需药材从宫里出。
转天王佐就再次上折子与天子, 言及自己病势沉重不是短期能康复的, 推荐王永光接替工部尚书。周嘉谟也接到王佐的推荐信,气得他拿着信去到王府。那想到不过是隔了两天罢了,王佐的精神又短了许多。
周嘉谟强忍惊诧,“你看你,那天就不该到六部去的。又累着了吧?我知道你说的王永光是不错,但是你不要想着撂担子。咱们几个人谁不是七老八十的岁数的人了,要是没点儿这天底下没了我就不行的想法,怎么会努力活下去?!”
王佐是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从月前的太医用药就知道自己是好不起来的,才上辞呈的。如今见周嘉谟不把他的话当真,激动地拉住探病的周嘉谟道:“我如何不想再多活两年、多活十年八年呢。唉,不说这个了。明卿兄,你在吏部能帮天子多一年,大明各处就多一些忠贞报国的有能力的官员。如此也不负先帝所托了。可是我就想先帝能在我闭眼前入得了寝陵。”
周嘉谟知道王佐与光宗的情谊颇深,拍拍他的手说:“你心里有盼头,就使劲地好好活着、好好地等着。天子是有成算的人,辽东很快就能收复的。”
王佐郑重地点点头,看着周嘉谟挺直脊背离开。
天子要亲征,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所以这个春节,文武百官谁也不用放假了。
但是朝臣也没谁抱怨天子是心血来潮闹御驾亲征之事儿。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大明军卒即便有再好的军械,经历萨尔浒之战后,士气低落,唯有天子亲征才能鼓起他们的勇气。
这些没能说出口的军中情形,君臣都心照不宣。而黄克缵在私下里把他派刑部主事陈所闻出关、想去辽阳核实张铨报上来的宁完我和马国柱的案子,结果因为建奴围困了辽阳的事情,在六部尚书之间悄悄地说了。
几位尚书更加意识到辽东的危机之重。
周嘉谟对黄克缵说:“绍夫,你把这事儿压下去做的对。不然御史那边又会群情激愤,弹劾兵部了。”
张问达质问周嘉谟,“明卿,在其位谋其事,你说御史知道了不该弹劾兵部吗?沈阳、辽阳被围,兵部没有任何作为。还有黄绍夫,还有你崔自强,你俩居然敢隐瞒军国大事儿不报,等着开年了,老夫亲自弹劾你俩。”
崔景荣是小字辈,见状只好给张问达行礼。
“辽阳被围之事陛下早就知道了。可是这事儿不能在朝堂上说啊。唉。”
黄克缵却说:“自强,你莫怕他,回头换他去做兵部尚书,他就知道什么是巧妇难为了。”
张问达见兵部尚书抱怂了,也卸下咄咄逼人的嚣张气焰,转而叹气道:“我明白的,不就是怕朝廷派不出军队去救援,怕弄得民心不安嘛。老夫说弹劾你们,也就是吓吓你俩罢了。”
然后张问达又向黄克缵瞪眼,“我还要弹劾你不务正业,搁下兵部的事情去匠作坊捣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