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顺利进行了,可是没有大赦天下的“顶牛”后遗症, 隔日就在被划去都察院的那些给事中官员里发生了。
批红被被六科给事中封了回来。
这使得朱由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都察院。
张问达指使那些六科给事中做的吗?都察院要借助才划过去的六科, 成为朝廷最大的权利机构、揽大明的实权?这是最开始涌上朱由校心头的疑问。
看来大明的皇权受到的掣肘牵绊有点多啊。
刘时敏看着沉吟不语的新君有点儿不安, 心想新君是才登基的少年郎,能不能撑住啊?这些人是不是心怀鬼胎, 要把新君逼到和神宗老皇爷一样的境地?
那可就会害了大明的百姓了。
刑部尚书黄克缵也听说了都察院“封驳”批红的事情, 他急忙忙地去都察院找张问达。张问达原是刑科给事中。
“德允, 都察院‘封驳’批红是怎么回事儿?”
张问达也为给事中的不晓事挠头呢。
虽然前天他附和了方从哲依惯例要大赦天下,后来回头想想新君说得也有道理。不说祖崩父殂逝在一月内连着的两场丧事, 单是那些做了恶事之徒, 连续减刑甚至得以释放, 就让人心里不舒服。偏还要新君在这样的时候, 给恶人送去欢喜的机会,是有点儿勉强少年天子了。
黄克缵捋着长须缓缓道:“德允, 老夫略长你几岁, 就在你这里充前辈说几句闲话。”
张问达立即起身施礼,“绍夫兄,你是万历八年的进士,而我迟了你三年,你是正经的前辈呢。请说请说。”
“不是老夫要干涉你都察院的事务。而是六科利用‘封驳’的权利, 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张问达点头,票拟、批红走的是正常处理程序, 而六科的封驳也是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的权利。
“绍夫兄,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给事中的‘封驳’权限不限制, 以后内阁、天子、所有朝臣就要看给事中的脸色行事了。”
“你明白就好。他们这是欺负新君年少,想把天下大权揽在手中呢。今日不过是借着微不足道的小事来试探。老夫最担心的是新君与神宗的性子太像,执拗顽强,要是学神宗三十年不上朝,前两天议的那些事儿可就没法完成了。”
俩人正说话呢,吏部尚书周嘉谟找了来。也是为了六科“封驳”之事。但是在周嘉谟的眼里就是给事中做的好。适度地提醒了天子,六科虽然被划去都察院了,但是六科的职权还在,不存在圣旨可以直接出宫门之事。
然后张问达就看着周嘉谟和黄克缵争起来。
“明卿,他们这么做是要坏事儿的。”
“绍夫,你光看到可能会坏事儿了,可没看到陛下凡事要朝臣依着他性子行事的一面。如果不给他一点儿适度的提醒,以后才会坏事儿呢。”
二人说的热闹呢,乾清宫派来小宦官,传张问达带着御史的名册过去。
黄克缵看着张问达出门后,与周嘉漠一起离开都察院。边走边嘀咕:“净军能替换个王府的侍卫,是我们前几天都同意的。为什么不能替换了所有守灵的军卒,这明显是对朝廷有益处之事啊。”
周嘉漠则道:“咱们先看看新君怎么处理,要是他扛不过给事中,我再与你一起帮陛下可好?”
周嘉谟也是服了黄克缵的性子了。只要他是认定的事情,他一定会拧着把事情做成。走了张问达,自己就成了他说服的对象了。
还说新君执拗,他比神宗祖孙都拗。
张问达跟着小宦官到了养心殿的正殿。刘时敏引了出来说:“张大人来了,陛下将日常处理政事移到这里了。乾清宫做大朝会所用。”
张问达点头赞天子一句,“陛下这安排好,司礼监值房就在偏殿,看折子也不用来回跑了。
刘时敏笑笑,“大人所言极是。”
跟在刘时敏穿过正殿的东间,见新君正在描红。他上前给新君行礼,朱由校笑着说:
“免礼。张卿看看朕这字描的可好?”
张问达凑到御案前一看,立即赞道:“好!力透纸背啊。”
朱由校搁下笔,小宦官上前把习字的描红帖子等收走。
“六科给事中划去都察院以后,御史可够数了?”
张问达心里立即敲响了警钟,他低声回答。
“总人数算是够了。但是六科有他们的职责在,老臣不能将他们与普通御史一样使用。”
朱由校接过刘时敏递过来的擦手巾,把十指仔细地擦了一遍后,扔给刘时敏。
“张卿,你说朕是派东厂核对朝臣填报的隐田数量好呢,还是派都察院的御史去好呢?”
张问达就是一惊,眉头拢了拢又舒展开来。
“凭陛下的心意。老臣听陛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