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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这样的话说出来后, 知晓当年太/祖下过放足令旧事的人,就忍不住神色凛然 。太/祖那么高的威望, 挟着立国之威,几年后都不得不收回诏令, 太后如今这是要做什么?
周围只有鸟雀在婉转鸣唱,微风温柔地拂过树叶,拂过花朵, 拂过这几百个、老老少少的、女子的发丝, 然后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地离开了。
太后有些着急了,自己说完了话, 没人打岔, 恁尴尬了。她看看太子妃,太子妃向她笑笑,对她鼓励地点点头。
太后想起太子妃先前的话,强撑着精神头,对身边的嬷嬷说:“你过去, 把站在那株金桂树下的、那几位夫人请过来。请她们几个来讲讲。”
那嬷嬷立即去请人。
太后点着人过去讲话, 谁敢不过去?!几位诰命夫人, 这半日熬下来, 已经站得双,脚, 疼痛得难挨。每走一步,像踩在了刀子上一样。这时候,边上过来一个小女孩, 伸手扶住走在最后的那位夫人。
“谢谢。”那夫人低声致谢,把身子的重量,压过去一点儿,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谢谢你了,快回去吧。”
小姑娘又扶着她,走到离太后只有十几步了,冲她笑笑,松手退了回去。
太子妃注意到这是个天足的小姑娘,她示意春杏过去问问,那是谁家的孩子,看起来俩人不认识。
几个人走到太后跟前,按礼只需一福就可以,走在前面的那位夫人,却不管泥地,直接跪了下来。后面的几位,也都跟着跪了下来。然后几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轻松、如释重负的表情。
“给太后娘娘请安,妾身是刑部杨侍郎的妻子。”
“给太后娘娘请安,妾身是刑部王侍郎的妻子。”
几位夫人居然都是刑部官员的内眷。
太后就笑着说:“快起来说话吧,哪里需要行这样的礼。”
杨侍郎的夫人,四十出头的模样,看着就是个爽快的个性。
她先开口说道:“回太后娘娘,妾身这跪着,反倒比站着还轻松了一点儿。”她接着又一笑,继续说道:“妾身是六岁左右缠足,略大些知道不缠足,就不能嫁到好人家。而今我的夫君做了刑部侍郎,应该是妾身从缠足里,得到的好处吧。”
太子妃让人,把她们几位都扶了起来。回头和太后对望一眼,太后拍拍手,太子妃吩咐人去拿凳子来。
一会儿,一串的内侍们,像变戏法一样,把一些条凳,送到松散站在太后身前的诰命夫人跟前。
太子妃等大家都坐下来了,才站起来,慢慢说道:“今儿个请诸位带女孩子过来,未曾料到有这么多位夫人是缠足的。四位公主都需要伴读,一共是要选八个姑娘,以后五公主、六公主,还有东宫的郡主大起来,也都要再选伴读。皇子选正妻,因太/祖的缘故,未曾选过有缠足的女孩子。所以,公主的伴读,也只能选不缠足的女孩子。”
下面就有一些女孩子,发出压抑的惊叹来。
太子妃扫了那些女孩子一眼,接着说:“如今太后想问问诸位夫人,缠足有什么?是对本人的。至于杨侍郎夫人才说的,夫君做了侍郎,是你缠足的得到的最大好处,是不是可以理解因为你缠足了,夫君就做到侍郎了?”
杨夫人站起来略略一福,“回太子妃娘娘,我夫君做侍郎,是圣人看重他的本事。与我缠足与否,可没关系。天下缠足的女子多了呢,哪儿缠足了,夫君就会做侍郎的美事儿。”
“那你为何还继续缠足呢?”
杨夫人尴尬一笑,斩钉截铁地说:“要是太后娘娘有懿旨,妾身就立即放了。”
杨夫人想的通透,什么选公主伴读,怕是太后和太子妃要给大家放足,唯恐自己这些人反对。才招了这么些人进宫,给像自己这样缠足的人,先吃点苦头,再看谁能说出缠足的好儿来。自己孙子都进学了,上面又没有婆婆压制着,就是放脚了,夫君也不会为这事儿休了自己。如何不在太后、太子妃跟前卖个好呢!而且,早都听说现在的太后,可是唯圣人之马首为瞻,那么这放足就代表圣人的意思了?!自家夫君代理了这么久的刑部尚书的事儿,要是能前进一步,这脚放了,可是太值了!
太子妃笑着问:“那你的儿媳妇、孙女,可要继续缠足?”
“放了,都放。我自己都遭够了缠足的罪了,何必再要晚辈,也受这个罪。要是有太后娘娘的懿旨,我定会第一个放足,这也是奉旨行事了。”
“那你选媳妇,可要一定在缠足的女孩中选?”
“回太子妃娘娘,自然不会的。起码,得是放了脚的。”
太子妃点点头,对杨侍郎夫人笑笑。
“杨夫人,我可记住你的话了。”
杨夫人笑笑,太子妃示意她坐下。
“你们中间,若是有谁觉得缠足有好处,现在可要赶紧说出来。莫等太后下了懿旨了,却不肯放足。抗旨不尊,可是要牵连到自己夫君的前程了。”
死一般的沉寂,没人出头表态。
太子妃等了一会儿,见无人说话,就对太后说:“皇祖母,今儿进宫来的人,都是按着册子进来的呢。您这会儿下了放足的懿旨,可是人人都同意了的。”
太后笑笑,“好吧,今儿的事儿,就先这样了。在场的缠足的人,回去就都放了吧,等下个月,得空了,都再来慈宁宫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