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底, 大娃学校要开家长会儿,沈溪一大早就坐长途车赶到杭城,下午去参加家长会。
大娃在比他高一头的同学中特别显眼, 细瘦的身子, 大脑袋,齐刘海挡住圆润的脑门,五官周正, 看着还挺帅气。
看他跟同学们交流沈溪就放心了,这个年代大家接触的东西简单,新鲜东西少, 不存在同学们懂大娃不懂的情况。
只是要上讲台讲话, 大娃有点紧张。沈溪鼓励他说“你就把台下的脑袋都看成是大西瓜, 只按照你准备好的说就行。”
作为学生代表讲话, 大娃表现也不错。家长会之后沈溪还跟老师聊了一会儿,老师说学校学习氛围浓厚,调皮捣蛋孩子很少, 努力用功的多,大娃知识储备丰厚,同学们经常围着他听他讲各种知识, 他跟同学们相处得也挺好。
沈溪原来的种种疑虑全部打消。
回到父母家, 沈溪先给他吃了点火龙果, 为了保护俩娃视力,她尽可能多给俩娃吃鱼虾跟富含花青素的水果。冬天她缩减菜地范围,搭了个大棚, 才保证俩娃反季有火龙果吃。
吃过晚饭,大娃先花二十分钟写作业,写完作业跟沈父下围棋, 然后俩人一块制作电动战舰模型。
完全不用担心大娃死读书的问题,沈父沈母教给他的知识,不比学校里学的知识少。
“我以后要研究航空母舰,我们国家要有航空母舰。”等战舰模型装上电池,动起来之后,大娃很笃定地说。
沈溪想不到他有这么远大的理想,问道“为什么想研究航空母舰”
大娃晶亮的眼睛灼灼闪光,他说“因为总理说看不到航空母舰,我不甘心。”
他说出这句话时,沈溪感动到几乎要落泪。
别说领导层,就连普通百姓都有浓厚的航母情节。
沈父也激动到手里的零件都掉落在地,他说“现在国家日益强大,你们又有前人的科研成果积累,一定可以制造出我们自己的航空母舰。”
他们这儿说着话,陆岭也带着小娃来了。第二天是周日,他们去动物园玩了一趟,吃过晚饭才带着俩娃回到船山县。
大娃很快进行了期末考试,他考了班上第一名,放寒假后,沈溪跟陆岭把他接回船山县过暑假,谁知这小子没过几天就觉得无聊要找外公外婆。这时候沈父沈母已经退休,沈溪只好又把老两口也接过来,辅导大宝学习课本以及军事知识。
转眼到了一九八零年,小娃四年级,虽然沈溪不想让大娃提早完成初中课程,可大娃还是读完初三,参加中考,考上离沈父沈母家最近的重点高中。
这一年,林知瑾跟顾远韬做了个重要决定,顾远韬辞职,他俩一同回大榆树生产队。
他们一回到西北,林知瑾马上申请离开了话剧团,她这些年到处奔波,到现在已经很疲乏。放弃这份工作意味着放弃退休后的福利,但她有钱不在乎,还是放弃了工作。
然后她马上去了棉槐县,跟顾远韬领了结婚证。两口子这两年一直在纠结,他们一方面想要调到沈溪身边工作,离闺女近一些,另一方面又觉得闺女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俩,他们非要到闺女身边好像在打扰她的生活。
这种认知让他们俩既欣慰又心酸。
不过顾远韬还是积极调动工作,本来准备把工作调到船山县或者杭城,船山县没有合适工作岗位,本来在等杭城的工作,没想到得到要解散生产队,把土地分给农民的消息。
顾远韬当即决定辞掉工作,这才八零年,还不流行下海经商,他这种辞掉体制内工作的做法让人很难理解。
林知瑾跟顾远韬打定主意回大榆树村种地,离闺女近,又能过田园牧歌式的生活。
简单的过日子,时不时能见到外孙外孙女,就是他们的理想。
他们把西北的事情都处理好,就带着衣物跟生活用品坐火车到杭城,然后到船山县看闺女。
沈溪得知他们的决定,还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她很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林知瑾有财物傍身,她可以有钱任性。
“用我跟你们一块去大榆树生产队吗”沈溪问。
“不用,等我们把房子盖好你们再过去看。”林知瑾说。
沈溪找出两件羊皮褥子说“这是我用羊皮自制的,爸那身体还是得注意,铺着皮褥子隔潮,还有你们新房最好也搭火炕。”
俩人心里一阵温热,虽然觉得闺女跟他们不亲,可闺女这么贴心,这么关心他们。
等到八一年暑假,沈溪、陆岭带俩娃跟沈父沈母去大榆树生产队看夫妻俩,在原来倒塌的砖瓦房旧址已经盖上宽敞的二层楼房,还给沈溪他们一家准备好了三个房间。
离家不远的地方,是俩人开办的养殖场。原本他们只想种地,可这回村长选举,张满仓差点选不上。原本是张满仓的堂叔当大队长,后来是张满仓,他在位已经快二十年,时间够长,村里人就说该换人了。
于是顾远韬决定帮张满仓把村里副业搞起来,张满仓做了承诺才选上村长。
他们在村里办了个砖瓦厂,又在河里养鱼,养猪、养羊、养鸡鸭,帮村里搞副业的同事,两口子自己也办了个养殖场。
只有林知瑾一人的户口在这儿,分到的土地不多,不过他们承包了一大片荒山,荒山已经开垦一部分,种上各种果树。
顾远韬指着那一大片荒山说“你们还想吃什么水果,我们都种上。”
沈溪也没客气,让他们种上葡萄、火龙果、蓝莓、茶树、桂花、柚子之类的。
从山上下来,顾远韬杀了只羊,在院子里架上烤架,他们来了个烤全羊农家乐。
沈母想得比较多,原本她以为沈溪找到亲生父母就跟他们不亲了,可相处下来,她觉得沈溪包括俩娃都跟他们更亲,这让她觉得心情舒畅。
走的时候,他们带了好多苹果、梨等水果,还带了十几只鸡鸭回去。
跟林知瑾两口子原本只想种地的设想有偏差,俩人还挺忙,为了让闺女一家吃到他们自产的农场品,他们加工各种果干果脯,还制作各种风干肉类以及肉脯。
开始这些东西在供销社销售,后来卖到县里的副食店,甚至卖到其它县市,两口子一通操作,没想到他们成了生意人。
一九八五年,俩娃十五岁。
大娃考上京城的军事科技大学,学的是船舶与海洋工程,已经读了大三,再开学就读大四。
这时候研究生教育已经启动多年,沈溪准备大学毕业后让他继续读研究生,在学校里长大。
小娃初中毕业,她一直留在沈溪跟陆岭身边,中考前半年,转到杭城读书,考上了杭城的市重点高中。
开学后,她就要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在离家十几分钟路程的高中上学。
小娃不如大哥聪明,但她记忆力好,做事认真,很乖巧,一直在跟沈溪学中医,以后也想读医学,当个医生,沈溪觉得她考上大学没问题。
就沈溪既学中医又学西医的经验来看,有些病还是中医更管用,中医绝对不能丢。
这个暑假,沈溪把小娃送到严岐伯那里,让她帮老人家写医书。
严岐伯已经八十八岁,他感叹地说“这恐怕是我写的最后一本书了。”
俩人坐在小院的树下,老人面前一杯茶,小娃面前一杯柠檬蜂蜜水,老人口述,小娃记录,有时老人还拿出参考书,让小娃照着画上面的中草药。
记录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这可是老人家一辈子的经验积累,一般人不可能得到的名医的真传。
等小娃画好,老人就拿起稿纸,放在离眼睛不远不近的地方,仔细看上面的图案,颔首道“画得不错。”
一老一小,画面特别温馨。
不写书的时候,严岐伯就教小娃针灸,他比沈溪教得更深奥。
沈溪打趣道“师父,你对小娃比对我当年更耐心了。”
见俩人相处的好,沈溪跟陆岭便带着大娃放心返回船山县。
刚过两天,这天上午沈溪在上班,突然接到严岐伯的电话,对方声音非常急迫而慌张,他说“小娃突然发烧,已经送到医院急救。”
沈溪的大脑轰得一下炸开,这得发烧成什么样才能送医院急救,而且印象里严岐伯一直气定神闲的样子,可从来没这么慌张过。
沈溪忙问在哪家医院,发烧多少度。
严岐伯说在杭城军医院,体温计测不出来,估摸有四十五度,打了激素都退不下来。
沈溪感觉自己脑子都僵化了,体温超过四十一度都可能脏器衰竭,烧到四十五度那得成啥样,那就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体温。
她握着听筒的手都在发抖,不过还能保持清醒思考,赶紧叫了路过的护士去营地找陆岭,自己继续问严岐伯情况。
严岐伯安慰她说“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心跳、脉搏、呼吸、血压全都正常,我都不理解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赶紧过来吧,我找别的医院的专家来看她。”
为什么会生命体征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