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祖上的积攒(1 / 2)

他们这回遇到一群小娃, 有的还光着屁股,身上都脏得像泥猴一样,大点的孩子背着打满猪草的竹筐。

看到沈溪他们的吉普车, 好奇的很, 撒开脚丫子就围着车跑。

沈溪心生感慨,要不是被沈家收养,她的童年也跟这群孩子一样, 不会学习中医,也不会考上大学,更有可能的是读不了几天书, 还未成年就把婚事订下, 嫁个庄稼汉子, 下地干活, 生一堆孩子, 伺候公婆, 还要受公婆的气。

那日子肯定不太好过。

想到这儿, 她偏头看了陆岭一眼,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陆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觉得她的眉眼特别柔和, 不由得也扬起唇角回应她。

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不太好走,陆岭想开快点甩开他们都没办法,只能放慢车速。

沈溪摇下车窗问其中个子最高的小孩,说“张满仓家在哪”

小孩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沈溪,随手朝北边一指说“往前走,走到第三个路口拐弯就到。”

车子正要往前开, 沈溪看那些孩子又往右边跑,一窝蜂似地跑去河边洗澡,她让陆岭停车,俩人跟了过去。

看那些孩子噗通噗通跟下饺子似的跑到河里去洗澡,沈溪赶紧叫他们上岸。

血吸虫病发作地区的河流都是疫水,在水里玩很容易被感染接触到血吸虫尾蚴,从而感染血吸虫病。

可没有一个孩子听沈溪规劝,沈溪拿出大白兔奶糖,这下孩子们都上来了,一个个眼睛冒光,眼巴巴的围着沈溪等着她分糖。

沈溪却不给他们分,说“你们先回家洗手,洗了手再回来拿糖。”

他们刚玩过河水,手上也脏,沈溪不可能直接给他们糖吃。

这些小孩只觉得沈溪戏耍他们,不理睬沈溪,又跑河里玩去。

沈溪这下干着急,没办法了。

陆岭已经换上长筒脚靴、带上橡胶手套下了水,把那些孩子一个个提溜上岸。

他板着脸,很凶地说“不许在河里玩,都回家去。你,你叫什么,谁叫你梗着脖子的,就是你带头下水,不赶紧回家我就揍你们。”

沈溪忍不住扬起唇角,可能在别人看来陆岭很凶,可沈溪觉得他这时特别可爱。

那群小孩被他吓住,不敢在河里玩,四散跑开了。

沈溪他们把车停在原地,陆岭换完鞋,俩人走着按小孩指的路去张满仓家。

可那小孩分明就是瞎指路,心眼可真多。

俩人又按着这户人家指的路向相反的方向走,走出不远,一队村民走过来,带路的小孩指着沈溪他们俩说“就是他们俩,他们说要揍我们。”

沈溪“”

这小孩子这么精,这是搬救兵去了。

而且被他们叫来的大人越来越多,都特别警惕地看着沈溪两人,有人问“你们哪里来的”

沈溪脸上带笑“我们来走亲戚,我找张满仓。”

“你是我们大队长的亲戚”有人问。

张满仓原来是沈溪外公家的长工,就是在三岁前收养沈溪的人。既然他是大队长的话,那就好说了。

这时,给他们指路的小孩拉了个大人过来,指着沈溪他们说“爷爷,就是他们俩,拿糖馋我们,还要揍我们。”

有社员说“大队长,这俩外地人说要找你。”

沈溪看着站在十米开外的汉子,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方脸,黑红脸堂,原来他就是张满仓。

沈溪的心提了起来说“大伯,我是小溪。”

“小溪”张满仓的神情明显一震。

虽然多年未见,三岁小娃也成了俩娃的妈,可是沈溪跟林知瑾长得极像,一看沈溪就是林知瑾的闺女。

开始的时候他有点意外,后来就明白了,肯定是来给她妈烧纸的。

张满仓迎上来说“叫啥大伯啊,叫大舅吧,你小时候还叫过我爸呢,走,家去吧。”

大舅这个称呼好,母亲这边的熟人就该叫舅舅。要是让她叫爸,她可真叫不出来。

他的话里带着热情和淳朴,一下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让沈溪觉得亲切。

毕竟有三年的养育之恩。

沈溪给张满仓介绍,说陆岭是自己对象。

张满仓又邀请两人去家里,然后转头对社员们说“都干活去吧,她就是我从外头抱回来那女娃,又被河水冲走那个。”

社员们这才放下戒备心,明显把沈溪当做了自己人,纷纷说女大十八变,现在都不敢认了。

沈溪觉得心里热乎,给他们分了糖,叮嘱他们洗过手再吃。

顺路去车上取来带来的糖果糕点,路上走着,沈溪说“我回来给我妈上坟,前面那些年,不方便回来。”

张满仓点头说“我们理解你,以后不用有顾忌了,就常回来看看吧。”

张满仓那个孙子叫柱子,很高兴地跟着他们往家里走。到家门口,张满仓站在门口就大声喊“葛春花,你看看谁来了,是小溪。”

柱子一直盯着沈溪手里的吃食,沈溪让柱子洗了手,把手里的一大包糖果和糕点都拿给他,柱子从来没拿过这么多吃的,欢天喜地拿着零食给弟弟分。

一个跟张满仓差不多年纪的妇女出了屋门,从屋里往外走,惊喜地说“是小溪吗”

只有张满仓知道沈溪是林知瑾的闺女,连葛春花都不知道。

张满仓抓抓头发,介绍说“这是你大舅妈,你小时候叫过妈的,她这几天身体不合适,就没去上工。”

沈溪亲热地叫了声大舅妈。

葛春花上上下下打量沈溪,说“要不说你是小溪,我都不敢认。”

她又转向陆岭说“他是你对象吧,长得真俊,比咱们这的后生长得可俊多了。”

她看上去很亲切。

可沈溪看葛春花脸色发黄发黑,就从屋里走出来的功夫就咳嗽好几声,吐出一口痰来,痰中还带血。

她走过来抓住沈溪的手,沈溪感觉到她在发烧,从脖子上、手臂上可以看出长了荨麻疹。

沈溪说“大舅妈,你可能得了血吸虫病,应该去医院看看。”

葛春花摇头“我哪里得什么病,就是这两天懒得动,就是懒病,呆几天就好。”

虽然沈溪基本能判断是她得的是血吸虫病,并且她带着药,但是她这种情况最好是去医院验血验便确诊。

沈溪劝说道“大舅妈,我们开车带你去医院,很简单的检查,检查完了开点药就行,不用住院不用开刀,很简单。”

葛春花倔的很,依旧不肯,她说“乡下人去什么医院,有病还不都是扛几天就好,哪有上医院费钱的。”

张满仓在一边说“你不用劝她,她心疼钱,不肯去医院,再说,乡下人一辈子去不了一趟医院。”

沈溪没法儿,就从挎包里拿出药说“那你先吃药,吃了药看看恢复情况再说。”

她最近肯定会在这儿,可以观察葛春花的病情。

张满仓自豪地说“小溪她现在出息了,是医生。”

他这种自豪劲儿让沈溪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生疏感。

葛春花见不让她去医院,这才放松下来,眉开眼笑地把药接过来,按沈溪的要求服了药,又连忙请沈溪跟陆岭坐下,还端来两杯水。

沈溪跟陆岭没喝他们的水。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沈溪说“我想去我家老宅看看,不知道老宅塌了没有,还想去给我妈上坟。”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溪的心都提起来了,生怕她家老宅被别人占上。

张满仓说“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你家老宅没塌。就是多少年没住人,也没维修,也成危房了。”

他非常满意地说“有我在,你们家的房子不可能被别人占上。”

听到他这样说,沈溪悬着的心才复归原位,还感觉一丝温暖和感动。

三人往门外走,葛春花送到门口说“你们早点回来吃饭啊,我这就做饭了。”

沈溪回头笑着说“大舅妈,我们不在这儿吃饭,我们带了干粮。”

葛春花以为沈溪在客气,就说“大老远来了,肯定要在家里吃饭,小溪你可别跟我们见外。”

沈溪只能跟张满仓解释说“大舅,咱生产队还有公社都有得血吸虫病的,咱这的河水就会传播血吸虫病,我是医生,以后我要给社员治病,我自己肯定不能感染,我就不在这儿吃饭喝水了。”

张满仓点头表示理解,他说“我正愁血吸虫病的事,咱生产队的血吸虫病比别的生产队还严重点,正巧你来,就因为这病,我这大队长都快当不成了,等你回来咱好好商量一下。”

陆岭扛了两把农具在身上,说是要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一下。

走在路上,沈溪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心跳得厉害。

走出两里地,又转了几个弯,张满仓朝前一指说“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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