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问赵若兰“什么我猜的真准裴副连长的事情吗”
“裴副连长还真跟我解释了, 他说她相信我一定可以逃过疯牛,不需要他帮忙,而刘丹心胆子小, 当时都快吓哭了, 他就去把她拽到了一边。”赵若兰说。
她还挺高兴的“没想到他这么信任我, 相信我的能力。他认为我很优秀, 对我非常仰慕。”
真会解释啊。
沈溪很惊讶地看着赵若兰,她说“明明那牛是冲着咱俩来的, 他折回去救刘丹心干啥,他哪只眼睛看出你能逃得过疯牛的, 要不是我对象拦住疯牛, 咱俩就被追上了。”
这种解释太无耻了。
还仰慕,要是这样一个男人仰慕沈溪,她都要吐了。
赵若兰睁着懵懂双眼“可是被人信任的感觉还挺好的。”
沈溪再次无语, 赵若兰这是陷在剧情里了
男主的光环可真大。
“反正我建议你以后少跟他来往。”沈溪说, “好了, 我先去做个针灸,你好好想想吧。”
只是一个多星期, 赵若兰就带来一份报纸, 她说“还真被你说中了, 军区报纸又报道裴副连长的事迹了,速度真是快得超出想象, 就在下一期报纸上。这两次上了报纸, 裴副连长真要被树立为典型了。”
沈溪接过报纸一看, 真是火大,通篇都说的是裴栋梁一个人,一半篇幅说他救火, 一半篇幅说他在晒谷场先救人,再去控制疯牛。
她都想不到刘丹心会洋洋洒洒写这么一大篇文章。
沈溪看了半天,都没找到陆岭的名字,明明是他又英勇又帅气地先把那么壮硕的一头疯牛给控制住,是他死死抓着牛角,疯牛一时不能动弹,那些人才过来跟他一起控制疯牛。
那些人应该都是知青,裴栋梁还是后过来的,怎么把功劳都算在他身上。
再说他所谓的救人,只救了刘丹心一人,哪里有大量知青。
报纸能这么歪曲事实吗
这笔杆子真了不得
沈溪都为陆岭感到不平,不过他并不会在意这个,也用不着通过报纸报道记功劳什么的。
沈溪说“看吧,裴副连长跟刘丹心来往就能得到报道机会,你说他是不是有目的性的,且目的性非常强。”
她觉得赵师长看得准,裴栋梁人品就是不行。
赵若兰不说话,想了一会儿才问“我觉得这事情也有点不对劲,这报道太夸张了,就是说现在报刊都愿意树典型,也不至于这样吧。”
红星农场的出血热控制住,原有病人差不多都已经好转,没有新增病例。沈溪他们的援助医疗队要返回杭城。
金博望他们也带一些老鼠样本回杭城继续进行病毒研究。因为这病毒研究从五几年就开始,研究十多年进展缓慢,也不差这几天,金望博答应沈溪先跟医院做好交接,再去病毒研究所报到。
离开农场之前,沈溪还去看沈戍疆干活,别看上学的时候成绩一般,可对机械上手挺快,很快学会开拖拉机,再加上得过出血热,农场给他安排得是开拖拉机犁地的活,比较轻松,按沈戍疆自己的话说是很威风。
他很适应农场的生活,在这里生活得不错。
回到杭城,张瑞先组织大家写了医疗援助红星农场的报告,沈溪也拿到医院一份给吴院长。
吴院长虽然已经批准沈溪借调到病毒研究所工作,但还是详细问了她的想法和动机。
沈溪说自己对病毒研究很感兴趣,有大致的研究思路。吴院长因为沈溪跟严岐伯这层关系,觉得沈溪不一般,她既然能主动请缨给胡司令做手术能成功,没准病毒研究说不定也能有突破。
回到家,沈溪一进院子就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香甜味道跟肉类的鲜香味儿,循着香味进了厨房,却一眼看到陆岭的右腿裤腿挽起,右腿蜷缩,被纱布层层包裹,他正左脚站立,站在炉灶前忙活着。
这姿势站久了应该挺累的吧。
沈溪声音打颤“你受伤了”想不到这么几天没见面,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感觉好像疼在自己腿上。
陆岭转过头,笑了笑“轻伤,不碍事,休养几天就好了。你饿了吧,去休息一会儿,我给你熬了红枣桂圆鸡蛋红糖水,还做了红烧排骨,一会儿吃饭了。”
当兵难免受伤,可沈溪心里还是很难受,她的声音带着鼻音,问“疼不”
看她往厨房里走,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他,陆岭单脚跳了两下,跳到她身边,把她拥在怀里说“疼。”
疼
这不符合陆岭的说话风格,他应该是不想让她担心,说不疼才对。可见这次是疼得狠了。
他的下巴颏搭在她肩上,侧脸贴着她的脸颊,痒痒的,沈溪也抱着他,真觉得很心疼。
她说“你去休息,我来做饭吧。”
陆岭坚持“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伤也不重,可以做饭。。”
听到只是皮外伤,沈溪放心了。可又听他说“抱抱你就不疼了。”
自从他们俩正式在一起后,他说话的风格变化好大。这话听得沈溪心都快融化了。
两人分开后,沈溪把碗筷摆好,把饭菜跟红糖水都端到桌上,陆岭蹦蹦哒哒过来吃饭。
沈溪本来还以为他做饭难吃,会毁了排骨,没想到鲜香软烂,带着微甜,还挺好吃,可见这一锅排骨他做得非常用心。
俩人吃着饭,陆岭问她什么时候去病毒研究所。
沈溪想了想说“我本来说好在家休息两天,但你受伤了我就多休息几天吧。医生说你的腿多长时间能好”
陆岭回答“大概六七天差不多就能好了,我这几天在家里休息。”
沈溪说“那我给金专家打电话,说我一周之后再过去,这几天我就在家里照顾你。”
出血热病毒研究从五十年代就开始了,一直没有找出致病病毒,真不差她这几天。
陆岭扬了扬嘴角说“好,多谢你陪我。”
沈溪嗔怪道“咱俩两口子,你跟我客气啥。”
吃完饭,沈溪想去邮局给金专家打电话,陆岭非要跟着她去,好在邮局不远,陆岭把她当拐棍,还蹦蹦跶跶的,速度也不慢。
金专家的团队非常敬业,他们有带回去的血液样本和各种鼠类要处理,晚上还在病毒研究所,沈溪拨通电话,跟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两人又回了家。
看他一直这么蹦跶太消耗体力,沈溪就让他安静坐着,两人聊到八点多,沈溪去洗澡,洗完澡回来,陆岭也要去洗澡。
“要我帮你吗,不要弄湿伤口。”沈溪叮嘱。
陆岭回道“知道,不用你帮。”
等他回来,看沈溪的头发还湿着,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乌黑柔顺的头发像流水一样倾泻下来,衬托得她肤色晶莹,齿红唇白,不刻意却带着妩媚,陆岭觉得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口干舌燥。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说“差不多干了,你躺下,这些天你应该很累,我给你按按胳膊跟腿。”
沈溪其实也没那么累,但她还是顺从地躺下,陆岭挤坐在沙发边缘,给她按摩胳膊。
她想不到他能这样贴心,可见他在很用心地对待她。
“你手劲太大了,轻点儿。”沈溪说。
陆岭不断调整手上的力度,按到腿时,他说“劲儿太小了,没效果。”
沈溪脸有点热,看陆岭分明很认真的样子,可她自己想多了,她轻声说“你别按了。”
陆岭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她面庞透粉,问她怎么了。
沈溪朝他张开双臂“我想抱抱你。”
陆岭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没有抱起她,而是自己也上了沙发,悬空在她身上,黝黑的眸子更加幽深,英俊的脸离她只有半尺。
沈溪被他禁锢在一个小空间内,推了推他说“压到你的伤口了吧,伤口疼不,等你好了点再说。”
“没事,小伤,让我亲亲你伤口就不疼了。”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好听,热气拂在她颈间,沈溪的身体完全软了。
想不到他还会说这种话,原来以为他只会说些不中听的,那是对他多大的误解。
沈溪脸红红的“要不我在上面吧,不会压到你的腿。”
陆岭看着面前艳若桃花一样的面庞,被亲吻过玫瑰花瓣一样艳丽的双唇,心头一热,为了避免她说俯卧撑,他已经在钻研新姿势,没想到她提出这个姿势。
他的小媳妇还真可以。
可她只是说得热闹,行动起来完全不行,陆岭被她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只好翻身,自己来。
他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伤,沈溪不时要提醒他注意,还得按他的要求叫她岭哥哥,特别刺激。
第二天早晨,依旧是沈溪睡着,陆岭起床做早饭。
他在沈溪额上亲了一下,下床去洗漱,然后去厨房,他这回没蹦跶,走路姿势可是正常的很。
两条长腿强劲有力,没有半分受伤的样子。
做完饭,他就坐在客厅看书,听到屋里有动静,他又蹦跶进去,跟她说“饭做好了,起来洗漱吃饭吧。”
这几天沈溪太快乐了,她跟陆岭哪都没去,就在家呆着,陆岭精力和体力超级旺盛,也不顾腿伤,每天都把她折腾得跟腾云驾雾一般。
知道把她要得太狠了,陆岭还每天给她做好吃的补身体,其实是她来做,他给打下手。
沈溪开始幻想,要是有那么一个时空,就她跟陆岭两个人,不用担心吃穿住的问题,什么都不用去考虑,就他们俩腻在一起也挺好。
第四天是个周日,陆岭有事儿需要外出,沈溪拿了两卷纱布和药粉出来,说“你也该换药了,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陆岭连忙拒绝“不用换药,就这样就挺好,很快就好,就别麻烦了。”
“还是换一下好。”沈溪坚持。
陆岭还是拒绝,并且说他时间紧,马上就要走。
这时,正好赵若兰来找沈溪,说要回去看赵师长,约沈溪跟她一起回去。
沈溪担心地问“你的腿能行不”
陆岭点头“可以,你不用担心我,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说完,蹦跶着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赵若兰说“陆副团走路也太吃力了,真敬业,真让人感动。”
沈溪微叹口气“他就是这样,工作第一,劝都劝不住。”
而陆岭,蹦跶过转角,就把腿上的纱布给拆了,恢复了正常的走路姿势。
看赵若兰心事重重,沈溪问她怎么了。
赵若兰说“就那王大姐的事儿,我没跟你说实情,王大姐说是保姆,其实是我看我爸自己太孤独,想给他找对象。我其实是找了个年轻没家庭负担的人,想让她跟我爸相处一段时间,看能不能产生感情。可我爸对王大姐有意见,想让她走,王大姐不肯走。”
沈溪虽然猜测赵若兰是想给她爸找对象,可亲耳听着赵若兰这样说,还是很吃惊。
女主还真的要给她爸找对象,不是说说而已。
很替赵师长尴尬。
只是个保姆,直接辞退不就行了吗
沈溪八卦之心大盛,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大姐开始在赵家还挺拘谨,后来这家连个女主人都没有,赵师长经常不在家待人又宽松,她就逐渐活泛起来,跟赵师长能说上话之后,先是让赵师长帮忙给他们生产队买平价化肥,赵师长觉得这是生产队的事情,就帮了她。然后她又让赵师长帮忙给生产队社员找务工机会,其实都是她的亲戚。
她甚至还说生产队里谁家的儿子给首长当了司机,现在可风光了,家里啥事都能给办。
她在首长家当保姆,也要给乡亲们办点事。
就是一种一人还没得道,鸡犬已经升天的感觉。
沈溪听着好尴尬。
赵若兰说“我觉得这样也不行,再说我爸也让她走,就跟她说这事,她就哭,说她当保姆当得好好的,就想在这儿干一辈子,也没犯错,为什么让她走,她一个寡妇,婆家不要她,娘家连她住的地方都没有,哥哥嫂子兄弟弟媳也容不下她,她能去哪”
“送都送不走,我这是请了个麻烦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赵若兰摇晃着沈溪的胳膊问。
“还能怎么办强硬地让她走。”沈溪说。
“可她哭得特别厉害。”赵若兰麻爪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把这样一个人请到家里来。
“那她的人生总不能由我们来负责吧。”沈溪想了想,说,“那把裴副连长找来呀,他请来的人,他负责带走。”
那还能怎么办啊,找男主呗。
赵若兰点头,只能这样了。
俩人回到船山县军营附近,沈溪就说“现在就把裴副连长叫过来。”
赵若兰去叫,裴栋梁自然马上请假,来到军属大院。
这军属大院他是第一次来,每次经过都觉得恢弘的石砌大门跟门口站岗的士兵特别威风,至于出入的人更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他站在门口,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以后也要住到这样的军属大院。
王大姐脱离农业劳动之后,明显白了胖了,气色和精神也好,还知道收拾打扮自己,本来挽成发髻的头发编成辫子梳得溜光水滑,赵家无人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女主人的安闲自在。
赵若兰跟她说让她回去的事情,她又抹起了眼泪,把她那些难处又说了一遍。
她在这儿呆得很舒服,真不想走。
沈溪终于理解赵若兰为啥麻爪了,就是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样子,我没处去,你总不能把我赶出去吧。你让我走,我走投无路,我就活不下去了,我就要寻短见。
所以,你不敢让我走。
裴栋梁说“表姐,赵师长家不需要保姆,咱回生产队,等我以后再给你找个好活儿干。”
王大姐抹了把眼泪说“小梁,你说你认识师长闺女,师长可是老大的官了,只要跟师长搭上关系,你就不用转业,在部队就能够升职,等你升上去了,以后咱们所有人都跟着沾光。可我看师长闺女对你不咋好啊,为啥让我走。”
沈溪“”她接触过沈父老家人,对农村人有些了解,大概他们说话就是这么直接,会弯弯绕绕说话的人极少。
裴栋梁是这样想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吗,他的心思被人直白地说出来,沈溪都替他尴尬。
裴栋梁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沈溪倒想看看裴栋梁怎么解释。
她看了眼赵若兰,却发现她在笑,她为什么会笑笑得还挺甜。
裴栋梁不安地搓搓手,满脸涨红地看着赵若兰说“赵同志,我表姐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可能是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意思,就是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赵若兰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