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直到醒来,也没什么头绪。他想了想,可能是上辈子的日子过的逸了吧。真用脑的时候还不多,他虽然心里很急,可也没生什么智出来。
第二天早上,哥哥姐姐都早早起床要去上学了,周平和袁闯上三年级,袁辉上一年级。周安也跟着起来,吃了早饭,迈着小短腿送哥哥姐姐到家门口,挥着小手,“哥哥姐姐们再见。”
“平平,你发现没,咱们安安越 来越粘人了。”袁闯笑道。他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小表弟,生下来白白胖胖的,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特别爱笑。只可惜这个表弟命苦,亲爹不是个东西,返城后就没了消息,没两年妈妈也没了。他的亲人只剩下他们了。表弟从小就很懂事,特别安静,不象别的小孩子爱哭爱闹爱要东西的。自从生了这场病,小表弟对他们越发亲近了。
周安小脸刷的就红了,象个大大的红苹果一样。他确实喜欢上了这几个哥哥姐姐,很享受这样兄友弟恭的童年。前世爷爷和妈妈就老说,“一家子要是团结,不让外人离了心,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周安深以为是。
“好了,赶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迟到了。老师会罚的。”周安的姥姥站在周安身后,笑呵呵的挥着手轰着三个孙辈。
周平和周安没了妈,有爹和没爹一样,她知道养着两个外孙对儿子儿媳妇其实不太公平,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把外孙推出去,这么小的年纪,和送他们去死有什么分别这也是她从小就疼大的闺女的亲骨肉啊。她有时候也担心两个外孙和袁闯袁辉之间有嫌隙,到时候儿子儿媳心里有了想法。看到四个孩子关系这么好,她心里就舒坦多了。
袁闯几个一听,撒丫子就跑开了。他们要是迟到了,老师是真的会罚站的。
地里活儿倒是不忙,吃过早饭,姥姥和舅妈拿了一张桌子,开始“糊家纸”最起码在秀水村是这么叫的。就是拿一张桌子,用白面做成浆糊,把平时一些废布条一层一层的糊起来。
等糊上几层后晒干了,翦成鞋底的形状,再用麻绳穿起来,这就是纳鞋底了。
周安在前世听过那么几嘴子,从舅妈开始打浆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纳鞋底用的材料了。
周安坐在旁边睁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其实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再过二十年,不,十年,农村估计就不会有自己纳鞋底的了。大家都在外面买鞋穿 ,鞋底全都是工业化,在机器里一下成型的,农村里穿自己做的鞋的也没多少了。只是,他现在毕竟四岁,总不能生而知之,要是一副阅尽千帆的样子,那就太吓人了。可他又实在懒得张口表达好奇,于是,就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就好了。
“五婶子来了,快坐,坐。”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带着一个针锥,正在纳的鞋底子来串门了。舅妈连忙招呼。
“他婶子,坐。”
“五姥姥好。”周安也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你们今年这做的怎么慢了”五婶子自来熟的拿个小板凳坐下,拿针锥穿孔,开始穿鞋底。八零年几乎家家户户鞋都是自己做的,纳鞋底自然就成了一种风俗。
“今年小安不是生病嘛,就耽误了几天。”姥姥解释道。
“可怜见的孩子,唉”五婶子说起周安也是叹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啊,遇到个天杀的王八糕子爹。“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呀。”话锋一转,五婶子眉眼已是带了笑。
周安心里不由的感慨,这位五姥姥的变脸技术,堪称大师级别哟,刚才还一副伤心的模样,转眼间,嘿,就成了一副笑脸。
不过周安心中再一想,就明白了。这位五姥姥是感慨他的身世,同情,怜惜,但是也知道,她的这种感情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徒增伤感,于事实没任何意义。刚才只是人之常情,忍不住罢了,想明白了,觉得刚才的伤感不妥,这才瞬间又在脸上挂了笑容。
这是个善良的老人。周安心中一暖。
“五婶子,听说栓子的婚事成了”舅妈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定的大石村的王大壮家的小闺女王青,明天两人准备进城去。”说起儿子好事将近,五婶子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
“栓子的事成了,也就了了我一桩心事。”
“栓子这么孝顺,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着来年,让儿媳妇给您抱个大孙子吧。”舅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