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2 / 2)

她很是惊喜,强撑着想要坐起身,却不慎动碰到小腹处的伤口,不由得“啊”地低呼了一声……

“你别起来了,我过来看看你就走。”白南生说道。

陈兰芬喘了好一会儿,才把撕心的疼痛强压下去,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南生”,就再也开不了口,眼泪哗哗流。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她战战兢兢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的每一步,都精准无比的踏在错误的分岔路口上。

——她是被陈家祖母捡回来的弃婴,从小就被虐待着长大。四周的邻居都很心疼她,她十六岁那年,村干部问她,需不需要单独给她立个户口。这已经是在向她明示,自立一个户口是可以从陈家迁出去的!可她胆怯了,在村干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退却,拒绝了独立户口。

她失去了第一次逃走的机会。

——在她第一次被陈大牛侵犯的时候,她哭喊挣扎得太凄惨,惊动了邻居。好心肠的邻居提着斧子过来,一边大骂陈大牛,一边隔着窗户问她要不要帮助?她又胆怯了,隔着窗户骗走了邻居,然后彻底沦为陈家父子兄弟的玩物。

她失去了第二次逃走的机会。

——有一次她怀孕了,大约已经三四个月?然后又流产了,大出血不止。陈大牛怕她死了,就送她去了镇医院。医生一看她的症状就明白了,借着检查身体的名义把陈大牛赶走,关上门问她,要不要报警?她也犹豫过,但实在害怕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生活,又怕陈家报复,最终还是拒绝。

她再次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而这一次,明明她都已经嫁给了南生,明明已经脱离了苦海,怎么又……

陈兰芬呜呜地哭了起来,心如刀绞。

白南生就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吭声。

“南生,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她低声问道。

白南生,“还是忘了比较好。”

良久,陈兰芬低声说道:“谢谢你,南生……是我不好,我太……混蛋了。”

白南生沉默许久,说道:“我妈已经帮你安排好了……”遂将唐丽人的安排说了一遍。

唐丽人呢,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恨陈兰芬欺骗了自己一家,但还是觉得陈兰芬可怜——她又不是陈家的亲生的女儿,现在离婚事发,说不定陈家人还会迁怒她!这会儿陈兰芬刚生完孩子,正是一个女人一辈子里最需要人照顾、最艰难的时刻。

凭她有什么错,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于是唐丽人在护士的介绍下,找了个当地的女护工,付给对方一百五十块钱,说好了等陈兰芬出院以后,去这个女护工家里住上三个月,由护工来照顾她和孩子,再提供一日三餐给陈兰芬。

白南生又说道:“三个月以后,大约你的身体也基本恢复,就不要再回陈家村了,呆在城里找份工作,总能活下去的。”

陈兰芬有些犹豫。

——如果真按南生说的去做,她会不会吃更多的苦头、比留在陈家还惨?以及,这个决定,是否会让她已经糟糕透顶的人生变得更糟糕?

白南生忽然低声说道:“其实我要感谢你……”

陈兰芬愣住。

白南生说道:“谢谢你,让我误以为我和很多人一样,拥有过一段爱情。也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我更加要感谢你,不管是不是我用你那几个哥哥的性命来要胁你,逼你签下离婚协议……你也总归是签了。所以我要谢谢你,让我们好聚好散……”

“以后,再也不见了。”白南生低声说着完,转身离开。

陈兰芬呆愣愣的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半晌,她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南生!”

白南生又满医院的跑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陈家父子。不过,他悄悄地躲在一旁,没让他们发现。他听到医生对陈父说道——

“陈大牛的情况不太好!他手脚都是粉碎性骨折,建议先住院治疗至少一个月……作为患者家属,最好不要让他自己在家里休养,很容易发生骨错位的现象,一旦骨头错位了,严重的,要必须二次粉碎才能接好,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农活了。”

“陈二牛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在验血的时候,查出陈二牛有重度肝炎,这种病具有传染性,你们家属一定要重视啊,必须住院治疗的……”

“陈三牛呢,比他两个哥哥的情况都要好,建议住院一个月,校正骨头的愈合就可以回家自行休养了……”

陈父哭唧唧地问,“大夫,那我这仨儿子都住院、都治疗的话,得花多少钱?”

医生叹气,说了个天文数字出来。

陈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陈三牛也一边哭一边大骂,“我们这次真的被陈菊香害惨了!要是兰芬嫁了大哥,岂不是一点事没有?也是你们太贪!觉得拿着白家的钱,再去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白南生就睡我们的破鞋、还替大哥养儿子……你们把人当傻逼呢!到头来傻逼是我们……呜呜!只有陈菊香,还在吃香的喝辣的呜呜呜……”

白南生自然知道,陈家根本拿不出钱,供三个儿子住院治疗。

这就对了。

只要陈家的三个儿子成了残废,以后他们就没办法上门去寻仇。

对于南生而言,只要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他不介意自己是上天堂或是下地狱。但他最希望的,就是可以变得更强大,可以庇佑家里人一辈子。

现在已经解决完陈家的事,他就得赶紧回连队去,将来好好努力,争取立功,挣到军功光耀门楣,成为父母家人的倚仗。

白南生微微一笑,离开了。

天色已经西沉,路上行人稀少。

白南生匆匆往家赶,却在离家大约半里路的地儿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神情愁苦,满面泪痕,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裳坐在路边,面前放着块摊开来的干净包袱布,上边儿摆着十来个头绳。

他停下了脚步。

少女立刻注意到他,仰着脸,睁着一双满含希冀的泪眼,哽咽着说道:“大哥,行行好……求求你买几个头绳吧!”

白南生蹲下,问她,“家里有难事儿?”

少女咬唇,“家里只剩下我和弟弟了,我弟弟他……生了病,得上医院去。”说着,又抹了一把眼泪,却倔犟地控制住哭泣,不愿哭出声音,“大哥,买些头绳吧,给家里的大嫂或者姐妹捎回去,她们会高兴的。”

白南生低头,看到了包袱上的头绳,大多是用毛线绳和碎布头编织的,配色挺还好看,手工也算精致。

“我有三个妹妹,她们和你差不多年纪大……”南生说道,“这几个头绳怎么卖?”

少女,“一分钱一个。”

白南生,“我都要了。”然后摸出了一张大团结,递给少女。

少女吃惊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张大团结,犹豫半晌,说道:“大哥,你这钱……我找不开。要不,这些头绳就送给你吧!”

白南生,“那可不行。要是你找不开这钱,那就不用找了,赶紧送你弟弟上医院去。这些头绳我拿走了啊!”

说着,他把大团结放在包袱皮上,抓过那十来个头绳,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卟嗵”一声响。

南生回头。

少女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头,哭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了!老天爷保佑您,您会一辈子幸福安康的!”然后紧紧抓着那张大团结,起身跑向远处。

——他这一辈子,还会幸福安康吗?

白南生先是苦笑,随即又舒眉。

只要家里人好,他就好,可不就是一辈子幸福安康么!

攥紧了手里的头绳,他加快了脚步。

等到他赶回家人暂居的小院时,听到从院墙内飘出来的笑声。

此时从老家来的大部分乡亲已经赶了回去——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宽裕,都指着上工挣点儿工分。

只有四五个年纪大的老人,被唐丽人劝住了。

唐丽人的意思是:你们年纪大了就不要像他们年轻人那样奔波,好好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带你们去医院看看病。

——四叔公你不是青光眼吗?

——七太婆你不是骨痛风湿痛吗?

——六婶你不是老哮喘吗我领着你去看看中医。

——八叔你脚板底长个了鸡眼都好几年啦,痛得走不动路,我带你去医院割了……等你们歇好了,病也看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老人们又高兴又感激。

白南生站在院外的台阶下,静静地听着院子里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他也笑了。

但他不敢迈进院子。

在这个家里,他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虽然知道父母家人已经很尽力的包容他了,他也拼命地想融入,可就是……

依旧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唐丽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南生!你说他闷声不响的上哪儿去了?”

白南生正准备出声——

他的傻妹妹白桃桃用脆生生甜润润的声音答道:“哥哥上医院去了!”

白南生一愣。

唐丽人狐疑道:“他上医院去干啥?”

桃桃,“哥哥害怕他一回连队,陈家人就会回来欺负我们,所以他上医院打探消息去……要是陈家人真好了,哥哥会把他们的手脚再打折,一定让他们再也没法子欺负我们……”

唐丽人有些不高兴,“你哥哥告诉你的啊?”

“桃桃猜的!”

唐丽人轻骂,“这个混世魔王!”

这回轮到桃桃不高兴了,“妈妈别骂哥哥,他是好哥哥!”

——今天白南生的行径,白桃桃全都看在眼里。老实说,这个二哥的行径,确实和恶霸没啥区别。可白桃桃也搜刮过原身小傻子的记忆,在原身的记忆里,白南生和这家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没啥两样。

以前在家务农的时候,他力气大、动作麻利,干活比谁都多。家里人口多,四房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根本住不下。是他一个人上山伐木,把大树拖了回来锯成板子,搭多了一间房出来,又改造了阁楼,大房一家子才实现了人人有床睡的局面。

他为了改善家里的伙食,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停,见天的在山上转悠。有时悄悄捡些山货回来,有时避开人在山上设个陷井,半夜悄悄去陷井那儿查看,三不五时的捡只兔子狍子之类的,又怕拿回来处理会惊动隔壁的李翠儿,就直接在外头处理了,忙上大半夜烤好了再揣回来,摇醒大家让大家吃肉……

还因为白桃桃是个傻子,起先的时候大伙儿鄙视白桃桃,看不起白家。也是全靠他,用一双拳头打遍全村,嘲笑过白桃桃和白家的人都捱过他的打,最终村里再也没人看不起桃桃和白家了。

所以,哪怕今天确实看到他作恶了,只要对象是坏人,白桃桃依然觉得这个二哥是好人。

白南生站在院墙外,傻妹妹的话,让他的眼眶瞬间赤红。

然后又听到唐丽人说道:“好好好,是妈不好,妈再也不说你哥哥的坏话了,成吗?哎,这南生怎么还不回来呀,家里这么多老人,可饿不得……不如给南生留点饭菜吧,我们先吃。”

结果桃桃还不让,“那给我也留饭!等哥哥回来了我和哥哥一块儿吃!”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犟呢!”唐丽人嘀咕了起来。

白南生飞快地仰高了下巴,拼命地眨眼,这才把差点儿涌出眼眶的热意给逼了回去。

他深呼吸——

然后长腿一迈,跨进了院子,还大声说道:“我回来啦!晚上吃啥好的啊?!”

他的傻妹妹扑了过来,“哥哥!”

白南生笑着揉了揉傻妹妹的头发,眼里水光沉浮。

唐丽人问道:“上医院去了?”

白南生笑着“嗯”了一声。

唐丽人露出诧异的目光。

桃桃已经快活地叽叽呱呱起来,“哥哥!晚上三姐炖了鸡汤,黄澄澄的!两只鸡,还放了好多香茹一块儿炖的!鸡肉拆下来拌了姜葱……可好吃了!”

“好!那咱们吃饭去!等等,桃桃你看,这是什么?”南生拿出了刚才买的头绳。

白桃桃眼睛一亮!

——之前华侨送的那些塑料发卡,落在前世拥有至少一万件精致首饰的桃桃眼里,做工简直糙到没边了,她压根儿看不上!倒是二哥带回来的这几条发绳,一看就是手工做的,而且还挺细致的。

桃桃很喜欢,在二哥手里认真扒拉了好久,才挑出三个她最喜欢的,然后笑眼弯弯地对南生说:“谢谢哥哥,桃桃喜欢这三个。”

白杏杏在一旁取笑她,“人家华侨送的发卡子那么好看,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桃桃觉得妹妹可真傻呀,“那怎么一样?这三个一看就是手工做的,每一个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比起全世界有几百几千几万个一模一样的发卡,我就喜欢这三个!”

白杏杏噎住,片刻说道:“二哥快让我看看,我也来挑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头绳。”

南生带回来的这些头绳,让女眷们全都轰动了,最后连七太婆也分到了一个,当然了,陈菊香李翠儿之流实在没脸过来凑这个热闹……

一大家子齐齐整整的在院子里坐了两桌。

老的一桌,年轻的一桌。

唐丽人本来和老人们一桌吃饭,放心不下桃桃,就过来看看,然后就被南生拉住了,“妈,你陪我坐坐。”

唐丽人有些诧异,但还是捱着儿子坐了下来。

白南生说道:“妈,我和兰芬离婚的事儿,还得劳烦你,协议已经签了,我俩又没啥财产可以分割,只要去一趟民政局盖个章,把结婚证还回去,再领回一个离婚证明就成了……所以我今晚就得走,回连队去。”

唐丽人:……

“怎么这么着急呢?”她有些急了。

白南生垂首,“部队催我回去呢!来的时候也只给了三天假而已,今天都已经第四天了……”他胡扯的,来的时候连长说了,真家里有急事儿的,超过一个月回不去,就给他发个电报。

但他迫不及待的想赶回连队去,想立功,想升官,想当家里人的倚仗。

唐丽人心里一急,鼻子一酸,拉着儿子的手,眼圈儿红了。

白冬生劝道:“妈,南生的事业要紧。”

唐丽人心乱如麻,“我本来、本来还想上供销社去给你买两身衣裳……”

“部队发衣裳,不光发衣裳,什么都发!”南生笑道。

唐丽人有些哽咽了,“可我还想做些你最爱吃的红薯饼和白糖糕呢……”

“我都长大了,不爱吃那些了,妈你做给桃桃吃。”说着,南生把头转到一旁去,害怕母亲看到他发红的眼角。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桃桃正好奇地盯着他?

南生笑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卷东西,交给母亲,“妈,这些钱你收着……是我的工资。”

唐丽人不要,“你一个人在外头,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妈不要你的钱,妈再给你一点儿钱,你拿着好防身……”

“妈,你拿着!”南生稍稍放大了声音,“你要是不想花这钱,那就收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要花钱的地方呢?现在桃桃也好了,她还这么聪明,要不买点儿教材回来,让她和红豆黄豆都认个字,好好学习吧!”

唐丽人看着儿子,有些欣慰,攥紧了儿子递过来的一卷钞纸,却嗔骂道:“要是……一直这么听话懂事,不随便乱打人就好了。”

南生一笑。

“妈,我给你的那些陈家的欠条,你可要收好了。记着,每个月都要雷打不动的去一趟陈家,能要回多少就要回多少。要是他们敢对你动手……你就给我发电报,我回来弄死他们。”南生说道。

唐丽人瞪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还没问你,今儿你受伤了没有?”

白南生,“没有。”

“真没有?”

白南生有些无奈,“妈!我可不是吹牛,我在部队里可是大比武冠军!”

“哥哥吹牛!”白桃桃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南生一滞。

白桃桃说道:“其实哥哥受伤了……右脚,应该是踢人的时候,脚趾头疼,哥哥平时走路好好的,现在走起路来,右脚的脚尖总往里扒拉……”

南生看着可爱的傻妹妹,心里暖暖的、又满满的。

唐丽人催促道:“快脱了鞋袜我看看——”

又回头喊长媳,“蕙啊,咱家的红花油放哪儿了?”

“妈我没事儿!”南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唐丽人怒视着儿子。

“我可是个男子汉!”说着,南生站起身,去了隔壁桌,向父亲道别。

白正乾也十分震惊,“今晚就走?”

南生笑道:“晚上十点半有一趟车是去省城的,我赶那一趟车,正好天亮到省城,方便转火车。”

白正乾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儿子,点头,“我都知道,你啊,是一心为了家里好……你觉得反正你也不在这儿,所以遇上陈家那事儿的时候,你往死里揍他们,为的是,你唱了白脸儿,才能让我们来扮红脸儿当好人,可是儿子啊……”

白正乾陷入了怔忡,半晌才说道:“以后在部队上啊,要听领导的话,要作风正派,别再像以前那样好骗了,你瞅瞅你,但凡有个人对你好一丁点儿你就肯把命也给她……诶,争取早点儿入党,能留在部队上就尽量留在部队上,以后别回来了……”

——回来也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南生心里难过,点了点头,又向族里的长辈们问了好,然后拿过自己不大的行囊,离开了。

白杏杏追到门口,看着二哥独行离去。

现实已经与她的梦境背道而驰,连陈兰芬的命运都已经改变,那么二哥的命运是否也会被改写?

在她的梦里,二哥是在陈兰芬死后才赶了回来的。陈兰芬是难产死的,死状有点恐怖,二哥大约受到了刺激。

陈菊香为了掩盖真相而挑拨离间,话里话外的就指责唐丽人捧杀陈兰芬。她说唐丽人明知道孕妇不能多吃,但就是故意要给陈兰芬多吃。又哭着说陈兰芬太可怜,丈夫不在身边她怀的又是第一胎,根本不知道孕妇不能吃太多……

所以唐丽人给陈兰芬吃什么,陈兰芬就傻乎乎的吃,结果养出个巨胎出来,最后要了陈兰芬的命。

最后陈菊香还抛出了一个铁证:谈凤蕙也怀孕了,甚至月份还比陈兰芬大,那谈凤蕙怎么就没事儿呢?这一切还不都是唐丽人搞的鬼!

当时别说是对女人怀孕分娩毫无经验的白南生被唬住了,就连白杏杏也六神无主……要不是她一直呆在母亲身边,可能觉得陈菊香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再加上李翠儿在一旁煽风点火,陈家人也在起哄——

白南生当时是真误会了,就站在陈兰芬的棺木旁看了一会儿,冷冷地看了唐丽人一眼,一言不发地拎着行李走了。

大半年后,家里接到了白南生的来信。

他只写了三句话:

爸妈,对不起。等我回来。我好好孝敬你们。

后来唐丽人写了好几次信过去,始终石沉大海。最后唐丽人去了镇上,给他所在的连队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已经上前线了。

再后来——

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想到这儿,白杏杏有些紧张,大声喊道:“哥!你可千万别上战场啊!”

白桃桃看看傻妹妹,又看看二哥,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南生一愣,站定,回过头看着小妹妹,失笑,“杏子快别开玩笑了!我可是新兵蛋子,上战场哪儿轮得到我……不过,要是上级让我们去,那我肯定是要去的!哥哥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

白杏杏急了,“哥——”

南生一笑,“放心吧小杏子,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个儿的,你啊……好好照顾小桃子,听爸妈的话,最好上个学,学点儿文化……我走了!”

他朝家人们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离开。

前路黯淡,不甚明亮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将一方漆黑的街角照亮。南生孤寂的身影被拉得又细又长,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白桃桃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从明天起,恢复成每天18:0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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