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复杂。”
那夜里他们搬去了新房,他以为两个人会平静地度过新婚,这桩婚事更像是一种形式,一个虚假的契约。
但只不过是因为一个毛绒玩偶的争执,不过拌了两句嘴,互相摔倒在床上被彼此的呼吸和眼神烫到,肌肤就像是着了火。
气喘连连的间隙,她也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反问:“你说呢?”
祁免免就笑了,笃定:“你喜欢我。”
但其实她似乎没有爱,也不需要爱,她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神,平静地俯瞰着众生,信徒是应该奉献一切爱和尊崇的,但她不必。
她第一次露出这种不确定的表情,好像害怕他不是真的爱她。
季淮初便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但也说不出喜欢。
脑子里瞬间闪过的,是医生的话:你大概是目前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影响她的人,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你对她到底是爱,还是出于一种没了你她会走向不可控的责任感?
他蹙眉,偏过头去:“我不知道。”
余光落在后视镜上,能看到祁免免半边脸,她的脸上有些茫然,但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了。
或许她根本也不在乎。
“喜欢你其实挺累的祁免免,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但在你身上感觉到的,除了挫败感还是挫败感,但没关系,保护妹妹是应该的,你脾气那么怪,好像只有我能把握分寸,我了解你比你父母都多,我觉得没了我好像你和这个世界都没法好好融合,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特别重要。”
他停顿片刻,继续:“有一次我生病了没去学校,你就和人打起来了,因为那个人站在身后蒙你的眼睛,她想和你玩而已。你很讨厌有东西无声无息出现在你身后,所以我每次从你身后出现,都会先叫你的名字。但刚刚我没有,我就是故意的,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我想试一试,我们结婚了,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但你现在和小时候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你那时候还小,不懂得掩饰,你现在懂得了。”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记忆,以及为什么会不记得,他只知道现在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了,他的呼吸都难保持平静,像是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一直在大脑里撞击。
他俯身过去,钳着她的下巴接吻。
连吻都带着苦涩的味道。
我们那么近,却好像那么远。
他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搅进来,侵略性十足的接吻方式,将她肺部的空气都压榨干净,仿佛要彻底侵占她,夺取她。
可肉-体挨得越近,越觉得精神上的疏远。
他卸了力,有些疲倦地舔吻她的唇角,近乎缱绻的将湿热的嘴唇印在她的耳畔。
他对她对自己,都无可耐何,只好承认:“我喜欢你。”
哪怕什么也不知道,迷雾一重一重,失忆的阴影还压在灵魂深处,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
“那你呢?喜欢我,还是在玩我?”
祁免免落下一滴泪,眼泪顺着脸颊溢进唇缝,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感觉到咸苦,抬手擦掉了眼泪。
真稀奇,她竟然会哭。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
季淮初感觉到愤怒悲哀痛苦交织的情绪,他目光咄咄地逼视她,企图通过她的眼睛看穿她那颗裹了几百层壳的心脏。
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近到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自己的影子,他把额头贴在她额头上,痛苦而压抑地逼问:“还是你确实根本不懂爱,所以看我像小丑一样为你生为你死,现在这么对我,是因为害我受伤失忆补偿我,还是想看我会不会失忆了还是忍不住爱上你?”
祁免免抬起手臂环绕在他脖颈,仰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是我大学开学第一天,你怕我没法和室友好好相处,去帮我申请外宿,你在学校门口帮我租了一个公寓,那天下了大雨,你留宿在那边,你睡在沙发上,我半夜醒了去帮你盖被子。”
季淮初茫然,他觉得自己应该记得,但他不记得。
“是我主动亲你的,”祁免免眼睛写了几分哀伤,“你很惊讶,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亲你,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抱着我坐了起来。”
他那时也逼问她:“喜欢我?祁免免,说话。”
她的心脏像是失控了,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逆流,她无法思考这一切,又或者她根本理解不了感情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东西。
她只是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回答:“嗯。”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理解。
她也有些疲惫:“除了上床该做的都做了,但你都忘了,我不想再伤害你,我想你恨我,可你受伤醒过来第一眼还是看向我,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就觉得可能注定我们要彼此折磨。”
祁免免深呼吸,缓过来一些:“季淮初……”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要不散了吧的屁话。
但他还是不够了解她,她恢复懒散和松弛:“你就当你倒霉吧!”
季淮初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你挺会安慰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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