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闺女, 大闺女!你别这么想不开啊, 俺们大家伙儿能给你们作证,保证不会有人乱说你闲话!”
作为大岗屯专门管妇女之事的夏大嫂死死拖住要往前面冲的女知青, 急得满脑门儿汗都出来了。
旁边江婶子也是忍着怒气一个劲儿的劝,另有十几个婶子阿婆围着拉人。
“犯案人员”江红军反而满脸茫然,就差脑袋上挂几个问号了。
不远处,老支书被人搀扶着小跑赶来, 上前就给了江红军一烟杆子,下手一点没留情,当即就把江红军挽起袖子露出来的手臂抽得留下一道红痕。
江红军缩着肩膀摸着手臂,回过神来, 也明白自己这是遭人算计了。
要说江红军也是冤枉, 前天中午他才从镇上回来, 昨儿知道唐稼带回来三个女知青。
唐稼在大岗屯本身就是住在老支书家, 炕上也不存在能不能睡下四个苗条大闺女的问题。
唐稼来说想要借被子,江婶子都没多为难人就爽快地借了。
当时江红军也就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三个女知青打了个照面, 她们笑盈盈叫了支书,江红军回头就给抛在脑后了。
谁知今天中午他才从河边洗了个坛子回来, 迎面就碰上这个叫彭爱红的女知青。
张口还没打招呼呢, 下一秒那彭爱红就扭了脚,身子一拐,就撞进了江红军怀里。
江红军第一反应就是要护住自己手上抱着的坛子, 这是他媳妇让他拎去河边刷洗干净准备用来做咸菜的, 家里其他坛坛罐罐被陈教授他们收走了不少, 可不能让这个坛子摔坏了。
要是摔坏了,冬天没咸菜吃,还要去镇上费心费力地弄一个回来,太难了。
江红军当时就抱紧坛子下意识侧身,用胳膊肩膀撞开扑过来的彭爱红,撞完了江红军也有点心虚愧疚。
可接下来彭爱红居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就是坐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呜呜地哭,活似他那一下撞死了彭爱红的亲娘老子。
因为之后发生的事太突然了,现在被老爹抽了一烟杆子江红军才反应过来。脑子一清醒,再去琢磨,自然就能发现不对劲。
比如说这路也不窄啊,迎面碰到为啥非要跟他面对面?比如彭爱红一个昨儿才刚来的女知青,咋空着双手要往村口走?
再比如,彭爱红扭了脚撞过来的姿势,太刻意了。
江红军只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可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闲暇里唠嗑,却没少听过。
另一边,老支书招呼夏大嫂等人先把彭爱红给拉住拖回去,一边跟彭爱红严肃保证:“彭知青,但凡我儿子当真干了混账事,我这个当爹的肯定把他绑起来吊树上抽!”
说得很严厉,却根本没有说出彭爱红想听的话,这让彭爱红有些慌,做戏都没心思专心致志地做下去了。
唐稼阳臻韩江以及另外两个女知青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唐稼心思单纯,也没多想,当即就疑惑地问:“爱红,你不是说要回去蹲茅坑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落后一步的阳臻一听,脚下一顿,看彭爱红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韩江没想太多,特着急地扒拉进人群,到了彭爱红面前却是急着替支书辩解:“彭爱红同志,俺们支书真不是那种人,是不是有啥误会啊!”
这急得都把近一年来学会的乡音给急出来了,可见是真着急。
跟屯里人不同,韩江是亲眼看见过流氓罪被炝毙的,支书跟老支书都对他们这么好,韩江看彭爱红闹得这么凶。
不是夸张的说,他那两条胖短腿真的都要软成面条了。
唐稼也是不相信的,急得一个劲儿问彭爱红是不是误会了,总之整个场面搞得一团乱,闹哄哄地比前几年春节时期的集市都还要闹腾。
好不容易勉强镇住场子的老支书一看又乱起来了,捂着脑袋一脸头疼的表情,刚好转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青梅,连忙招呼青梅过来帮忙。
青梅本来也是迟疑着要不要上来帮老支书跟支书,一听老支书招呼,也就不再迟疑,走到老支书身边。
老支书叹气:“丫头,赶紧帮忙把彭爱红给弄回院子里去!”
老支书人老了,平时还好,最近降温,给整感冒了。
今天又被这事儿一闹,脑袋痛得像有铁锤在里面敲,说起话来难免就没了平日里的仔细。
青梅一听,噢,弄彭爱红!
于是青梅轻巧地挤进人群,伸手就往彭爱红脖子上一按。
变化跟计划越来越不一样,彭爱红慌了神,不确定自己要怎么闹。
等到唐稼他们来了,唐稼跟韩江一个比一个会戳关键点,闹得彭爱红更摸不着方向了。
好在跟她一条心的“好友”趁着扶她的动作,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彭爱红找到主心骨了,立马又开始哭天抢地抹眼泪的闹腾起来。
眼看着场面又要如她们所愿,彭爱红梗着脖子仰头痛哭的时候,脖子上忽然一凉,而后就是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后脖颈。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每个人都看傻了眼,不知不觉保持着自己上一瞬的动作,或是瞪眼张嘴伸展手臂,或是苦口婆心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