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绳(1 / 2)

春耕不单要种麦, 另有饭豆高粱栗子等也要寻摸着合适的时候点下去,年后已经持续个多月的干旱, 地里融化浸下去的雪水早就晒干了。

大岗屯的社员们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挑水灌溉, 民兵队也有了重要任务, 那就是巡逻森林, 查看河流的水位。

除了劳作,每天民兵队都要抽调一支小队负责巡逻, 也给算了工分。可算了工分,还是让社员们暗暗担心。

因为工分值不值钱, 还是要看屯子秋天里的收获。

毕竟人那么多,东西就那么点,公分多只能说在少的基础少略多而已。而老支书在满目愁绪中, 还是上公社开了场大会, 正式卸职退休。

今年春天的干旱,是整片北方都遭遇的事, 公社里正急着忙这个事, 小小一个屯子里的支书,公社没太过重视, 连监督选举投票的干事都没派下来,摆摆手让老支书他们回来自己搞个投票就成了。

回头结果报上去, 公社领导盖个章子发下来就完事儿。

大岗屯里除了外面嫁过来的媳妇,其他人百分之九十几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屯里的,真要去数各家祖坟,谁都能跟谁扯上亲戚关系。

再加上老支书这些年也没干过啥缺德事, 众人在一次吃过晚饭后的夜里随意举手投票,候选人都只有江红军,结果自然不需多说。

回头老支书带着江红军再去公社递交了选举结果,公社里砰地一盖章,江红军就从民兵队队长变成了大岗屯的新支书兼村长。

等江红军回来,召集了民兵队的成员碰了个头,当天就一致通过,让青梅成了民兵队队长。

对此,青梅没啥感觉,顶多就是从以前的巡逻队小组长变成了大组长,要干啥还是听支书安排就成。

几天前叫嚷着自由了的赵三明,是在离开后的第十天晚上摸黑回来的,当时青梅正坐在门口的木敦上,抬头看着满是星子的夜幕出神。

不知不觉进入了五月中旬,粮食都已经下了泥巴窝子,只等着发芽扎根。

可除了四月里的一场暴雨,之后就只下了几场毛毛细雨,泥疙瘩都没打湿。

屯里的老人说,清明节的时候没能下雨,那今年的雨水恐怕多不了,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今晚满天星,明天又是一个晴天,村口的河,比起开春的汛期,水位下降了不少。

好在跟夏日里的差不多,这让大家松了口气,没天里依旧顶着大太阳埋头挑水灌溉,争取让种子能好好发芽。

听见篱笆外有动静,青梅收回视线,往那处看了一眼,赵三明做贼似的猫着挪过来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瞅。

屋子里黑乎乎的,院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

狗子已经睡着了,青梅站起来发出点响动,赵三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到定睛一看,发现那忽然变长的影子是青梅。

赵三明夸张的呼出一口气,翻身爬起来,朝青梅招手:“呲、呲,啤呲——过来!”

压着声音,赵三明用气音努力呼唤青梅。

也亏得青梅耳力不错,要不然谁能听到他这点儿响。

青梅看他没有露出心虚害怕的神色,眼角眉梢还有点儿得意,知道他应该是把事给办妥了,且办得可能比她交代的还要好。

如此一想,青梅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计较赵三明的怪模怪样,听话的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等青梅出了院子,赵三明伸手往青梅胳膊上一拽,拉着青梅就往后面小山坡走,一边走一边说:“这次我可是弄了不少粮食回来,还有其他好东西。不过白天不敢进屯,我把东西藏在那边!”

昏暗的夜色中,青梅垂下眼帘看了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想了想,没挣脱,顺着力道跟着赵三明走。

他们的房子本身修的就很偏,赵三明没走多远,就在一个小洼地前停下。

“就在下面,我去拿上来,你在上面接一下!”

赵三明跳下去,把当作掩饰的枝桠野草都给掀开,露出了三只麻袋。

青梅接的时候拍了拍袋子,感觉出其中两个只装了一半的袋子里是粮食,一只装满了的麻袋里则是其他杂物。

“呼,好重,我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差点没累死在路上。”

赵三明努力在青梅面前强调自己这一趟的艰辛与困难,希望在她面前讨个好。

讨了好想要个啥?也不是,大概就是习惯成自然了。

青梅点头,给了个“不错”的夸奖,把赵三明高兴得,牙齿都在夜色里反光了。

对赵三明来说格外沉重的麻袋,青梅却轻轻松松一趟就给拎回了家,一个手两只麻袋,一个手一只,脚步还能做到轻巧无声,看得赵三明在后面偷偷咽口水。

乖乖,难怪平时揍人的时候他咋那么痛,感情没打断他骨头都是手下留情了。

赵三明为自己这十天里抵挡了赌牌、吃喝玩、花光钱跑路等诸多诱惑感到庆幸,要真那么干了,他肯定得被青梅给拆了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点亮煤油灯清点东西。

“今年到处都干得很,愿意麦粮食的人就没以前那么多了,这些粮食是海哥从其他地方弄来的,总共一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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