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军出任务回到部队时, 看到李慕妍寄来的信, 已是七月中的事。
这时,她的生日早已过了,他要过去她那,这会就是写信也来不及, 便也没写的, 就这么直接将这次的休假用在过去见她, 至于婚假, 等之后她能随军时再请, 也于那时回家摆席认亲戚。
等休假日到来时,已是八月。
又是秋季。
初初见到李慕妍时也是这时, 她与他跟这季节还真有缘。拎着不多的行李,上了火车的邵承军想到这, 不禁勾了唇瓣。
从北方到南方,邵承军坐了五天火车才到武州市。
邵承军想着自己回去还得坐上五天火车,十四天假期光是来回就用掉十天,留给李慕妍只有三四天的相处时间时,一时觉得什么都不好了。
虽说他这一趟目的主要是和她领证, 可基本还是想与她多待唉!
邵承军只觉失算,甚至觉得新婚才几天就分开, 李慕妍会不会怨他……
还没结婚, 邵承军这会已是开始担心了起来, 搭牛车到大队部时, 这抹忐忑依然挂在心底未消。
李慕妍写给他的信上, 说了她现在在大队部帮忙,要是过来可以从武州市搭牛车到晋江湾上的大队部找她……不过这会他人到了这了,她人却不在这。
“她还没到呢。”支书回着,心里只觉李慕妍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未过来。
平时可是挺早的呀……
支书当然还认得眼前的解放jun同志,得知是来和李慕妍领证时,一时是诧异也恭喜了几句,并言明会给她放几天假去处理领证的事。
“谢谢支书了。”邵承军道了声谢,随后考虑自己和李慕妍的时间不太够,便和支书道别,直接去知青点找她。
从林家村走到苏家庄的知青点,邵承军经过一三岔路口时,看到地上微干成了褐色的血迹。
血液不多,却也让他戒备了起来,甚至从凌乱的地面及脚步来到了玉米田。
压倒的玉米杆,深处的影影绰绰,窸窸窣窣的声响里猛地暴出女人惊慌与男人愤恨的骂声。
邵承军眉头大皱,寻声过去,也于这时看到了那让他脑中无法思考,人却于下一瞬做出反应行为的一幕!
男人一巴掌将李慕妍搧拍在地,紧接栖身而上的摀着她嘴儿,不顾她挣扎的扒拉衣服──看到这一幕,邵承军只觉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断开,整个人冲了上去,一脚踹开她身上的人。
还在挣扎的李慕妍怔了下,看着不可能出现,却遽然出现在眼前的邵承军,那抹压抑的害怕情绪如同找到了出口般,随着泪水朦胧了视线而呜咽出声。
“承军呜……承军我……”
邵承军看着那一向只会流转着喜悦的杏眼里盈满害怕的泪水,心都疼了,立即将人搂进怀里,“别怕别怕,我在这……”
他安抚着,看着地上那不断咒骂却爬不起身的男人,视线冰冷的,一时如看死人。
滔天的怒火已经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且见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就要站起来,很有可能逃跑时,松开了怀中仍颤抖哭的人儿。
“我去教训那个王八,等我。”
李慕妍彷佛听见又彷佛没听见般的,直到他将她散于眼前的碎发捋去耳后,重申道:“等我,我去教训那个王八。”时,这才令她听到的点了头。
她这一点头,便看到邵承军凶狠的一面。
颤巍巍起身的癞二,嘴上不住说着:“误会误会……我没碰她……”
邵承军哪听他的废话,狠狠的就是一拳挥出!
饱含怒意的一拳侧面击中了癞二头部,当场令癞二歪头‘嗷’了一声,一口血跟牙齿甩出,整个人更是转了半圈的摔在地上!
紧接着便是单一方面的暴打!
拳拳到肉,不断响起的拳肉交集闷响与癞二的痛叫求饶,可这一切都没让邵承军停手。
这一幕,任谁看到都会害怕!
李慕妍却是眼都不眨的,冷眼看着癞二如沙包般被邵承军揍的无力反抗之力,心里也于这时产生一股几近变态似的痛快感。
任谁遭遇到这种差点被强|暴的事都会害怕,哪怕她反抗的挺久,直到邵承军来前才被压在地上的摀嘴乱扯衣服,可一想起当时的情况,那股几近绝望的感觉,如何不害怕?如何没有阴影?
也是这样的感觉,令她就这么看着邵承军单方面的暴揍,直到变态似的痛快感消去,理智回笼,发现癞二奄奄一息的如团烂泥般躺在地上,邵承军依然如发了狂般将人往死里揍时,这才连忙上前拉住他。
李慕妍不想邵承军为这种垃圾毁了自己!
“承军别打了!我没事……”
邵承军一想起适才那一幕以及要是他晚来的结果……他不敢想像那个画面!
李慕妍见他没理她自己,只好抱住他,“别打了承军,我好好的……别为这个垃圾败类害了自己。”
邵承军的视线一整个被她挡住,不得不罢手。
“……好。”他有些困难的说着,染血的拳头随着话语松了开来,“我不打他,你松开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李慕妍能感受到他身子的颤抖。
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颤抖,就像她刚刚那般……她心底莫名一软,松开了紧紧抱住他手,人也退开了些,就这么看着戾气未消的他,心底荡开了层层波澜。
邵承军看着面前人凌乱的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巴掌印,虽然红肿不大,可依然触目惊心,而衣上扣子遭扯坏,微微撇开的衣服露出里头细嫩却带着瘀痕的肌肤……他眼神一瞬满上了阴鸷。
为她拉好衣服,紧接着朝地上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踹去!
毫不留情的!
“嗷!”本是如团烂泥般动都不动的癞二,立马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嚎,摀住下身哭叫,人瞬间抖成筛子。
李慕妍被他突然的动作与癞二这声给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只是让他跑不动而已。”邵承军安抚的说着,伸手便给她整了整乱发,嗓音一反平时的冷淡无波,只有一脉的温柔,“现在能走吗?行的话我们去支书那儿说情况,让公安来处理这事。”
有邵承军前面这句话,李慕妍只当是重创癞二而已,根本不知道这一脚直接将癞二的第三条腿给废了,应了声,乖乖的和他一起去大队部说遇害的事。
支书看到两人一同过来,李慕妍一身凌乱的跟遇害没两样时,就知出大事了。
了解事情经过,支书就让人去叫何凝芳跟苏爱国过来,顺道报了案,让公安过来一趟。
如果可以,支书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点也不想报案让公安处理……可有邵承军这个解放jun同志在,他就是想,也不可能,只因他心里亦是明白,癞二的行为已是无视国家党制的法律法规,只有严惩没有第二种可能。
一切只能照流程走。
苏爱国第一时间到,一会便和到了的公安同志了解状况后,一同去邵承军说的三岔路上去将癞二给带回来。
不过癞二昏迷,所以这带,是直接将人带去卫生所,由一名公安看着并等待清醒做笔录。
至于何凝芳,一直未到,最后在公安同志的‘请’下,很快就来了。
到了大队部的何凝芳,一看到李慕妍的模样,她有些心虚也有些快意,可这些感觉在目光触及李慕妍身旁男同志那双冰冷带着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时,心里莫名发紧。
这眼神……好可怕!
“何同志,依李同志的说法,当时你才是受害者,可在李同志出手相救后却是丢下李同志自己一人跑了,对不?”公安同志问着话,眼里声里有着明显的不屑。
何凝芳被这话问的羞惭,愣是想为自己解释,“我是受害者没错,可我逃跑是想找救兵才……”
“那找了吗?人呢?跟谁说过?”邵承军连续的问话让何凝芳一句‘我’字很久都没能说出来。
薄弱的谎言,一捅及破,邵承军呵了声,“既然做出这种背弃忘义的事,就不要试着去圆谎!那只会显得你可笑!”
何凝芳脸色刷的一下发白,见看着自己的众人眼里均带上了鄙夷,登时没再解释了。
不过她不解释,公安同志却是得继续问下去,否则如何知道整个事发经过的详细过程呢?
所以何凝芳便在这样的迫问下自戳其谎。
“我没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对不起,我遇害后很是害怕,回去就洗了澡,害怕的躲在房间里没跟人说……”话落,她声里已是带上哽咽,“对不起,我不敢和其他人说这件事……”
带着泣声的哽语很能触动人心弦,即便知道她的行为自私自利,可不得不说她也是个可怜无辜的受害者欸!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何凝芳为什么一回去就洗澡了?
这问话一出,何凝芳没说话,也是她这遽然沉默的态度,所有人皆是皱了眉,公安同志甚至严肃的说着:“这里你必须解释,否则你的行为在他人看起来就是害人后回去洗掉罪证……这将构成同谋等嫌疑。”
何凝芳一听,紧张的喊:“我不是同谋!”
“那么解释你的行为。”
“我洗澡是因为……”何凝芳话打在这,是踌躇又艰难,最后才吐出。
“是、是因为……因为我被胡乱摸一把,我觉得我很恶心很脏才洗澡的!这么说你们满意了吗呜呜呜……”说到最后,何凝芳掩面哭了起来。
事关清白,即便人没被怎么样,可任谁被这么乱摸一把,怎么可能不存在阴影害怕?
场上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