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去了趟市郊,找了一个名叫秦晓的男人。
她见过这个男人,在殡仪馆,是一个沉稳寡言但心思深沉的男人。
楚父跳楼自杀时,是这个男人替楚父收的尸。楚父一生只有原主一个女儿,原主心思不在生意上,楚父便收养了一个男人,打算将原主和楚氏交给他照顾的。
这个男人,便是秦晓。
怎料原主一门心思爱沈御,对秦晓丝毫无男女之情,楚父只得作罢。
楚然找到秦晓时,他刚从一个工厂里出来,穿的衣服极为简陋。当初沈御封锁楚家,秦晓即便名牌大学毕业,仍受到牵连无人敢用。
看见楚然,秦晓只有一瞬间的诧异,却很快将她带到宿舍,全程无言无怨。
只是在楚然将楚氏资产转让协议交给秦晓的时候,他才有些不可置信望着她。
“无需问我怎么得到这些的,”楚然笑,“这是楚家的东西,父亲一直想让你接替他,我遂了他的遗愿。”
“楚小姐……”
“有条件的,”楚然打量了一下他破旧的宿舍,“资产很多,可却是你要背负一生的责任,还有……在你有生之年,楚家的东西,不能易名、不能被毁、要它重回以往的地位。”
这是她能为原主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秦晓打量她良久,郑重点头:“好。”
……
从市郊回来,楚然也不着急回家,一人在街道上晃晃悠悠的。
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很新奇,她从来好奇心不强,一直没好好看过,如今快要走了,反而有些明白为什么总有些同僚留恋凡尘了。
七情六欲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世界,的确让人向往。
回到别墅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喝了点小酒,不醉,但她喜欢那种晃晃悠悠的感觉。
还没走到门口,便望见一点烟火在黑暗里明明灭灭,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沈御。
听见脚步声,他熄灭了烟,走到她跟前:“喝酒了?”
“……”楚然没说话。
“我今早,看见一个女人从这里走出去,担心……”沈御还想说什么,声音却越来越低。
季笙从来都不是能定下心的男人,所以看见他找别的女人他并不惊讶,甚至还在暗喜,可心底终究担心她被打击到,来了这里,却没看到她,索性一直等着,等到最后开始恐慌起来。
“担心我想不开?”楚然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沈御抿唇,没有言语。
二人静默了好一会儿。
“明天有时间吗?”楚然突然开口。
沈御双眸一动,不可思议望着她;“有。”
“好,”楚然点点头,“明天好像有雨,中午十二点,遇见咖啡馆门口,你送送她吧。”
“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楚然眼睛都笑弯了。
沈御呼吸却跟着紧了紧,莫名有些恐慌。
……
这晚,楚然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响了起来,响了好久。
楚然反应过来时,手机已经停了,五个未接来电,一封未读消息。
点开未读消息,只有一句话:昨晚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楚然将手机扣在床上,接着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又多了一条消息:今晚我过去,有重要事情说。
都是季笙。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将余下的金条一股脑全倒进小棺材肚子里,看着它肚子处泛着盈盈蓝光,笑呵呵摸了摸它。
换上了第一天附到原主身上时穿的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外面正下着小雨,阴沉沉的,拿着雨伞去了还在施工的楚氏大楼。
……
沈御十点多便到了遇见咖啡馆,坐在落地窗的位子,外面正是在施工中的楚氏大楼。
楚氏的招牌,他又命人挂了上去,这栋大楼,现在是楚然的资产了。
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一刻钟,不知道她让自己送的人是谁,这么神秘,能够让她昨晚笑的这么开心。
不过,她肯约自己,证明他们还有机会吧……
“啊——”门外突然一声尖叫。
沈御皱眉朝外面望去,却见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右眼皮突然跳动了两下,手脚都开始发凉起来。
想要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彬彬有礼上前。
他只淡然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浅:“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服务员迟疑了片刻,“马路对面,好像有人掉下来了。”
只是有人掉下来了。
他突然便冷静了下来,点点头,拿出两张钞票放在桌上,矜贵起身。
外面围观的人更多了。
他缓缓上前,也许因为他的脸色、也许因为他的穿着、也许有人认出了他,不少人让开了位子,让他得以轻松瞧见中间那人。
细雨中,她的衣裳很熟悉,半边脸安好无损,半边脸躺在血泊里看不清原样。
她流了好多血啊,和着雨水,染红了一大片。
“中午十二点,遇见咖啡馆门口,你送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