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应,抬头看他。
“其实也没什么,意料之中,也有恍然。”他虽一路顺风顺水,但也相对地心性坚定,所以还能接受这个结果,何况那个职位,也不是从他口袋中拿出去的。
将这个心理历程告知他时,承欢郡主微讶的同时,“夫君心怀宽广,”
正好是休假时期,方仲礼几人上门拜访,也是拐着弯地安慰他,生怕他想折了。一猜即中的吴瀚更是骂了他自己的乌鸦嘴。
毕竟‘赵夫子’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最顶尖的那个。
赵言花了一段时间才安抚好他们。
上头多了一个长官,他该如何还是如何。就算秦荣会过来找他说话,他也是一点不受影响。
不过,经由这事之后,在众多人的关心之下,于户部窝了半年的他忽然有了别的想法,因为他好像有种后知后觉的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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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天来得比较早,院中繁茂的叶子已经黄了一大半。
赵言手中拿着两本‘书’,大跨步进了院子,今天仁元帝大发雷霆,直接波及到他们这些小虾米。
问题就出自赵言的记账法,历年的账目已经统计完毕,然而才发现,上面有数字是对不上的,尤其是田赋税一块,缺了极大一个缺口,就好像是在一块塌下来的地面,每年都在塌,越塌洞口越大,到了去年秋的数字,皇帝看到都震怒了。
这还是赵言一时兴起,算了一算,发现错误之后,禀告了王大人。看到这个结果,他仿佛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刚发明记账法的时候,他就对这方面好奇而查阅了许多资料。
当朝赋税一共包括三方面,一个田赋、一个杂税,还有一个是役使人身的赋税。共同的特点就是人身依附关系强。
这也是当朝统治者为了利于统治,才会加强对农民的控制,让男丁世世代代绑定在土地上。
然而时代在变化,客观的经济也在发展,典型的就是私有制加强,金银流动加强,随之会出现很多破坏税基的问题。
最严重的便是像现在这样,私有土地者和拥有免课税权力的官员相护,从中贪污谋利。
了解其中牵扯之后
,赵言谋划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王大人,我有一事想同你禀告。”
大人旁边的秦荣一同看过来,如今他们二人是在同一个办公地。
“赵言啊,你且说。”王大人因为皇帝训斥一事正在焦头烂额,他抬起头来。
“是,”赵言直起腰,“我这里有一项能从源头上解决田赋税缺口的方法,不知大人能否听上一听?”
王大人笔下一顿,“你有办法解决?”
秦荣半眯着眼睛看过来。
赵言淡定地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这本是我根据近年来调查的,历年赋税收入变化,私有土地占有变化,男丁人口变化,以及市场上大致的金银流动变化,以及最近户部算出来的赋税上的缺口波动……”
赵言说了这么多的同时,只表达了一个一件:经济在发展,赋税该改革了。
他是认真的。
王大人震惊同时翻开了他递过来册子。
上面的数据有许多,赵言挑着重要的告诉他,“当下许多省的私有土地占有严重,尤其是一些免课税户,通过兼并土地免于田赋税,而课户,失去了土地却还要交税,不但课户负担重,免课户兼并土地的同时,我们能从他们身上收到的田赋税几乎没有。”
王大人在这方面的悟感还是有的,他看完册子的第一反应就是:白花花的钱从他眼前流失。
田赋和杂税以及役使人身赋税,三者税一齐勾成朝廷所收上来的税总额。
但前面那个田赋大税就已经在不知不觉减少。
“而且我们是又在男丁人头上征了税,男丁人口近年不断上涨,这就导致农户的赋税更加沉重了。加上各种税夹杂在一起,弹性小,中间又有人多收了少收了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就是农户吃力不讨好,中央不得好,中间之人口倒是把口袋装得鼓鼓的。
不过王大人听完,依然没想到他想说的办法是什么,甚至有些迷糊了,于是他就问了。
赵言沉思了一下,“赋税货币化,合并一税固定化,免于中间人随意收税。”
也就是说,一个省要重新丈量土地,将税收分到有能力纳税的人头上,这样一来,田赋是每年固定的;而人头税,可以转到役使人身上来,每年登
记劳役人数,折算成一定银两的价值,免于出现有人为了逃避徭役,塞大把银子给官府,结果这些钱也落不到中央口袋;另外的杂税,也是每年固定。最终三者合为一体,折算成固定银钱。
这样一来,赋税负担能减轻,国库也可以充盈。
当然,这个主意,会触动蛋糕分配者的利益是必然的。
“王大人,你且看这边,圣上圣明,鼓励官私营手工业的发展,银钱流通极快。”
前面他铺垫这么多是为了说明税制变革的必要性,而他这句话是为了说明,即使改革后把所有税收折算成银子交上来,但市场流通这么发达,是掏得出钱来的。
“这个流通,你是从哪里算的?”王大人彻底头晕了。
“按照国库所收上来的各地方收入……”赵言慢慢跟他讲。
秦荣不知不觉凑过来。
三人在屋里呆了一下午。总算慢慢理解了赵言的意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