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为了自保反杀’。

乍听到这句话, 蛇老就想到昨天下午那几个外来者。也是被他跟巴坨人的伴生蛇逼得不得不反抗来着，只不过没反抗出什么水花来。

而黑流那边，听起来是外来者被逼入绝境。但以他对黑流的了解, 要么一开始就把人清理了, 一旦留下, 除非发生改变他想法的事，不然不至于对外来者下手。

“你做了什么？”

蛇老手里举着火把, 索性坐在台阶上看着女生好奇问。

“他们可能以为我跟那批外来者是盟友吧, 药粉对那些伴生蛇的刺激效果还不错。”赵如眉稍作回想说, 在她看来真正动摇黑灵蛇的重要因素, 还是下午那条伴生蛇的死亡。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走到眼下境地, 最重要的就是卢文没有把她找出来，从而百口莫辩。在药粉气味扩散下, 他们当时真挚的解释听起来就像死不悔改的谎言。

蛇老不知道具体, 但从女生这句话里，也能得出她从中出力不少。

“黑灵蛇那边死了多少条伴生蛇？”蛇老又问。

“晚上估算在3-4条左右, 加上下午的，保守死了6条。”赵如眉推测说，具体数值她也不清楚, 但卢文小队出局得只剩下一个还在挣扎, 她是知道的。

当时那种情况, 她不可能追着一个跑。目前副本才刚开始, 接下来有的是时间, 像这种需要玩家深度参与的小队主线，他一点贡献都不提供，是无权共享其他小队成果的。

但如果他还有队友参与，那么他想摸鱼也不是不行, 遗憾的是卢文小队只剩一棵独苗。他要么单枪匹马，要么另找盟友，总之早晚会出现在附近。

赵如眉并不着急。

“他应该会更乐于商讨如何消灭外来者，而不是了解他们的目的。”蛇老说。

六条伴生蛇啊，虽然不至于动摇聚集地的根基，但也算大出血，尤其是在这蛇王选拔临近的日子里，可想而知黑灵蛇聚集地的蛇老在清点这个损失时，心态该有多么炸裂。

“消灭之前，还是要商讨一二的。如果得出的结果很符合大家利益，为什么不呢？”

赵如眉只是拿捏不准赤灵蛇聚集地的那队玩家都是什么身份，她之所以想让个聚集地的蛇老碰面，一来是施压让她把人交出来，二来则是借此机会辨别他们身份。

如果还是欧联盟成员，或者说一些西国、崎国之类的竞争国，那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全部扬了就行。

反正留着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反倒是些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潜在风险。

“我明天联系他们。”

确认女生的目的是那群外来者，蛇老干脆应下说：“黑灵蛇那边的外来者，全部死了吗？”

“差不多吧，还剩一个在逃活口。”赵如眉说。

“好。”

蛇老彻底放下心来。

女生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能拉拢的她会选择拉拢，而不能拉拢的她会想办法处理。黑灵蛇的外来者只剩下一位，还是处于被追杀状态，而赤灵蛇聚集地那边，应该也有好几位。

现在只要把赤灵蛇的外来者再筛选一遍，不管他们服不服从夏冬。在夏冬的运作下，最终结果要么黄灵蛇这边多几个外来者助力，要么另外两个聚集地没有外来者协助，而他这边的外来者合作依旧稳固。

总之接下来的操作，他这边是绝对稳赚不亏。

“对了，有个事要提醒下你，昨天下午我进山的时候，把药粉袋丢在那条伴生蛇尸体附近了。晚上黑灵蛇去了一大批人搜查，大概率会把那东西翻出来，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如眉当时虽然打算跟黄灵蛇聚集地合作，但她也要做个闹掰的心理准备。这药粉袋就是一个后手，一旦黄灵蛇翻脸，她可以随时转移目标，借机与黑灵蛇接洽。

但眼下两人已经合作，且明天个聚集地的蛇老就要会面。

黑灵蛇大概率发现了药粉袋，说不准还认出这是黄灵蛇的蛇老给的东西，眼下再不说，到时极有可能坑队友。

蛇老知道其中一位已死外来者的药粉袋在山脉线外，如果黑灵蛇那边搜查，肯定会发现他的手笔。至于女生的药粉袋，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佐证。

但正如她说的，他最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比如‘如何把自己洗干净。’。

就在蛇老陷入思索时，赵如眉又道：“明天你们会面，我会做好伪装参与。最好的商谈结果就是让赤灵蛇把外来者交出来，再者我待在附近，也能在你遇上危险时，顺便保护你的安全。”

蛇老：“……”

以黑灵蛇那位蛇老的脾气，他确实很有可能遭遇危险。

女生的保证算是打消了最后一点顾虑，蛇老对明天的会面，也乐观起来。

谈完明天需要着手的正事，在双方沉默时，赵如眉想起在山谷里耽搁的时间，看向蛇老问：“夜晚的山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还记得当时山谷乃至山峰遍地细蛇缠绕的画面，是真的密集且让人不适。

这个问题让蛇老顿了下，他认真想了想才问：“你是指野蛇被吸引吗？那是正常现象，或许是因为那地方一直是蛇王交丨媾的地点，它们散发的特殊气味吸引了其它蛇类。”

“长久以来，哪怕没有蛇王盘亘，山谷依旧成为了它们的交丨媾之地。”蛇老解释说，“交丨媾状态的野蛇攻击性很强，除非有伴生蛇陪同，不然即便是我们，也不会轻易靠近。”

“蛇王在山谷里交丨媾？地上还是地下？”赵如眉抓住重点问。

“地下。”蛇老说，“不过每次它们繁衍诞下血脉后，山谷的蛇穴都会被重新填充掩埋。等新的蛇王选出来，蛇穴会重新挖掘。”

“蛇王繁衍后会死亡吗？还是说一直繁衍？”赵如眉随意道。

“山谷繁衍是与另外两个聚集地的优异伴生蛇进行，只那一次，后续蛇王会在聚集地里再与次一级的伴生蛇繁衍。”蛇老解释道。

这些对于巴坨人来说的常识问题，于外人也算一种情报。蛇王本来就是个聚集地里厮杀出来的强者，而从另外两个聚集地里挑优秀对象，也算强强联合。并且两个蛇种结合，诞下的后代往往携带着另一种基因。

若以这批后代继续择优繁衍，伴生蛇只会不断变强。

赵如眉对这个话题上心，不是为了关注蛇类繁衍，而是想到污染源头不在地面，那么有可能藏在地下。这个集结副本的前缀是‘不可名状活动主题’，并且副本基础信息也明说了这里的污染度有A-。

要知道污染等级已知的分别是S级、A级、B级、C级、D级，A级排名第二，放眼全等级，也算其中数一数二的难搞目标。但偏偏在集结副本里，它一点苗头都没冒出来。

除了它是在准备憋个大的外，没有其它可能。

它想要憋的话，地下或许更隐蔽。

但巴坨地界这么庞大，几乎随处都可打洞。没有丝毫线索却想找到它们，难度简直爆表。

“我能不能去它的住所看看？”赵如眉指了下伴生蛇的地下入口说。

“你觉得污染藏在地下？”结合女生在外面逛了大半个晚上一无所获，蛇老脑子一转就明白她的意图。

“对。”赵如眉说，“地下有很大概率，目前已知的信息是它必然存在，以及它绝对处于巴坨地界。不过我在沿途观察过，巴坨的山体大多是泥土，它如果想藏在山底下没什么难度。”

“你去看吧，不过里面味道有点大，你做好心理准备。”蛇老也想让她安个心，干脆同意道。

赵如眉应了声，手里凭空出现净化提灯，从椅子上起身。

在蛇老眼里，女生这忽然拿出东西的举动与操作，他觉得是其自带的天赋或者本领，就像巴坨人对蛇类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与压迫力。

在蛇老目送下，赵如眉把净化提灯点到最亮，一步一步踏入这没有门的小建筑里。

这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蛇穴的遮雨棚更为恰当些。

因为它只有一条往下的光滑泥路，赵如眉沿着这条路往下走了十几米，下方味道确实如蛇老说的不好闻。她用灵能覆盖鼻子，发现这蛇穴不算特别大，高约两米，正好够伴生蛇盘踞。

蛇穴的泥壁许是因为经常被磨蹭的缘故，也特别地光滑，但随着赵如眉视线下望，发现地面痕迹有些斑驳，看起来像两条体型不一的蛇在短时间里换着居住过，导致压出来的蛇身轮廓出现大小不一的情况。

赵如眉观察了会，净化提灯一点反应也没，这表明伴生蛇的住所也不存在污染。

当她从建筑里出来的时候，蛇老已经重新起了一堆小篝火。

“有发现吗？”蛇老随口问。

“没有。”赵如眉说。

“联系另外两个聚集地得明天，现在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你打算怎么休息？”蛇老主动问。

“我在屋顶坐会，天亮再说。”

赵如眉说着，踩着空气从梁柱攀爬了上去。

看着如此灵活的女生，蛇老难得有些羡慕，巴坨人的体魄是不错，但也没达到这种程度。如果没有伴生蛇，他觉得应该没有巴坨人能对付得了她。

见她不打算再闲聊，蛇老也没废话，又回到了屋子里。

这是第二个深夜。

上一个深夜还是在山林里赶路时度过的，赵如眉复盘了下当前局势，让蜂巢充当警戒力量，自己则躺在斜屋顶上，由于后半夜的昼夜温差大，她还给自己贴了个御寒符迹，而后方才进行浅眠恢复精力。

[这气温有点冷啊……]

[好安静，我也困了，先睡了啊。]

[睡了睡了，等主播醒了再看。]

大弹幕：[晚安咯！]

在直播间的机制下，观众也可以入睡，且一旦视角主播苏醒，他们也会享受到比闹钟还要有效的叫醒服务。只要不是刻意忽视某些发展或者频繁切换视角，参与直播的观众基本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后半夜直播间总热度没怎么动。

直到天色灰蒙，休息了大约四个小时的赵如眉精神充沛地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竟被晨露打湿了。从她这个位置望向对面山脉，白色的晨雾朦胧还未着落。

院子里，后半夜搭建的小篝火也已经熄灭，变为黑色木炭。把身上的露水处理掉，赵如眉正准备下去时，听到下方传来开门声。

蛇老一出来，发现女生也正好从屋顶跳下来，昨晚天色漆黑，即便有篝火也看得不仔细。眼下他再打量，发现其衣物整洁程度浑然不像昨晚搞了一波大事的样子。

不过外来者购置的衣物哪怕已经努力跟巴坨人的款式相似，依旧很容易看出区别，且肤色也是一大问题。在她没有伪装之前，蛇老也不知道她要如何把肤色、性别、甚至衣着问题解决。

“我要先带伴生蛇去吃东西。”蛇老主动说。

“一起。”赵如眉说。

“嗯。”

蛇老没再废话，随着伴生蛇从建筑底下钻出来，他开始安装椅凳装备。

赵如眉则从背包里，拿了些食物品尝。等她这边吃饱喝足，蛇老的椅凳装备也安好了。等伴生蛇吃完，接下来就要跟另外两个聚集地的蛇老交涉，除了蜂巢，她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屋子里，而后将这个双肩包道具收起。

就在蛇老以为她要拿出那辆银色载具时，谁料女生从屋子里出来，轻飘飘踩在了伴生蛇背上。

“我重量很轻应该不会给它造成负担，要是它不舒服我会下来。”赵如眉给自己贴了个轻体符迹，迎着蛇老略有些诧异的目光，她解释说。

蛇老倒不是诧异她能在伴生蛇背上站着，而是除了主人不会与其他人亲近的伴生蛇居然没有把她掀下来。

“……那你站好。”

见伴生蛇没意见，蛇老自然也不会让她下去，他叮嘱了声，拍了拍硕大的蛇头。

巨蛇猛然往前一冲，开始兴奋游走，发现站着容易被后冲力带倒，赵如眉蹲着身体，手掌附在巨蛇背上，在它快速游走中格外稳健。

[新的骑蛇方法get√，忽然发现蛇类也是有成为坐骑可能的。]

[请问这样的伴生蛇去哪领？！]

[伴生蛇顺风车，呜呜呜，好酷！跟山林地形简直太太太太搭配了！]

大弹幕：[羡慕巴坨人的天赋，我只要有这种能防蛇的buff就好，这样就能在山林里快乐探索再也不怕被咬了！不要跟我说各种装置，植入真的很痛，外配真的很重。x10]

大弹幕：[确实，虽然科技装备很好，但真比起来还是巴坨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更香，毕竟天赋可是永动机诶！]

在观众讨论期间，这条暗黄伴生蛇已经从泥土路的分叉口游入田野。只有待在它蛇躯上看着它在地面游动，观众才越发体会到它这身皮糙肉厚有多好。

没什么伤害的如杂草灌木，伤害不高的如荆棘，还有一些外露的石头与陡峭的石子路，这要是人类皮肤接触地面，要么被划得一身伤口要么已经识趣换地方。

可伴生蛇才不管这些拦路的东西，它只顾着往前碾压，一些石头要么被它碾碎要么被压入泥土里。由于蛇类不是特别喜欢走其它伴生蛇开辟的路，为了挠痒痒，它们甚至会特意往崎岖的路线游走。

发现伴生蛇很稳，赵如眉由原来的蹲改为盘坐，它的蛇躯宽度正好能容下一个人。它游走约半个小时后，在蛇老的提醒下，赵如眉才知道它们的入食地点到了。

此处是一座地势较高的山坡，蛇老从伴生蛇身上翻下来，赵如眉也落在了地上。

“去吧，吃饱了再回来。”蛇老把椅凳装备拆下，拍了拍伴生蛇道。

随着伴生蛇向下方俯冲，赵如眉发现这处山坡明显经过修整。树木远不如其它地方密集，且还有不少被砍伐后的枯树墩用于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