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贯空之时,玉虚子率王冲、王腾、谷阳子等嫡系弟子已经离开齐州城一段距离,但田桓很快就派人追上他们,邀他们一起投奔帝释山。
这些年在诸域浪迹,玉虚子都没有获得立足之地,门下也就王冲、王腾、谷阳子等数百余弟子侍俸。
门庭零落也有门庭零落的好处,至少在大难临头之际,不会像田氏有数十万族人牵绊。
数百弟子收拾起行囊,说走便可能走,甚至一件天器级洞府法宝,就勉强能所有修为低微的弟子都装进去。
也正因为没有什么牵累,田桓相邀,玉虚子最终还是折返,率诸弟子,随田氏一起投奔帝释山。
当时他们也是认定诸宗联军不可能守帝释山,就想着要是能随诸宗联军一起北撤到天道宗的宗门重地云荒岭一带,说不定凭借着这份一起逃跑的交情,能在云荒岭以北,获得一席落脚之地。
谁都没有想到,形势在这十数日,竟然发生些意想不到的微妙变化。
“我却不明白,还有什么好议的,陈寻那狗贼跑去永明岛送死,难不成我们还要听赵醒龙的鼓动,也渡海跑去永明岛送死不成?”王腾翁声说道。
虽然十数万里的麒麟海峡,对法相境以下的玄修、武修而言,还是百死一生的禁域,但从传闻陈寻会率澹州援兵在麒麟角接应永明岛人族渡海,一直到越山城血战持续三天,麒麟角所有动静,实际都处在帝释山的密切关注之下……
但帝释峰掀起援救麒麟角助永明岛亿万人族渡海的争议,却是在赵醒龙中途渡海赶到帝释峰之后。
王腾却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议的?
魔族亿万大军席卷而来,不仅仅永明岛,帝释峰、雪龙山都必将灰飞烟灭,他们应该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经。
田栾、田珙对望一眼,心想这王腾修为不弱,却性子粗野,不谙世事,竟然到这时都没有看出局势的微妙所在。
帝释山、雪龙山往北,差不多有百余万里纵深的荒原、岭岳,都没有特别强大的散修宗门,也没有特别险峻的绝域地形能守——要是北撤,可能要一直撤到天道宗的宗门圣地云荒山,才能挡住魔族亿万大军的锋芒。
对天道宗而言,在摸清楚魔族底细之前,不会倾尽全力压上来,与魔族决一死战,但要是有一线可能,也绝不可能放弃帝释山、雪龙山一线,任魔族亿万大军长驱直入,兵锋直指云荒山的……
诸宗没有后续援兵赶来,凭借他们这点人马,原本是绝无可能抵挡住魔族亿万大军的;而在摸清楚魔族底细之前,诸宗也不可能将宗门依重的逆天强者派出。
只是,谁能想到陈寻率澹州数万援兵,在麒麟角足足支撑了三天,竟然没有露出半点败迹?
这实际意味着此次从海墟口入侵天钧的魔族,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意味着他们还有守住帝释山、雪龙山的一线可能。
这时候田桓与玉虚子联诀从帝释峰方向御空飞来,田栾、田珙、王冲、谷阳子等人迎过去。
田栾焦急的问道:“老祖,诸尊在帝释峰可议出什么条陈来,要不要派援兵前往麒麟角诛魔?”
田桓说道:“永明岛天时地利人和皆失,魔族主力距离永明岛就五六日的行程,而且随时会增派前哨魔兵,我们派多少援兵过去,都极可能会陷在麒麟解难以脱身——天仇真君决议派人通知陈寻立时从永明岛撤出,他此趟能救多少人族算多少,都算是大功——帝释山这边会考虑半道派人接应一下!”
“就怕这厮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死活,死硬头不愿撤走,那怕是难逃一劫了。”谷阳子冷冷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
田栾眉头微微一蹙,问道:“连一个援兵都不派?”
田氏虽然被陈寻与熹武帝联手逐出雪龙山,但不意味着他会因怨恨,连眼前的形势都看不明白。
陈寻是存是亡,对守帝释山与雪龙山的人心及士气影响太大了。
玉虚子他们随时能够北撤,所以能够幸灾乐祸,但田氏在此还有二十万族人,在云洲、昆洲还有百万族人,能撤到哪里去?
田桓落到溅鹤峰的山顶,连走边说道:“谁若愿随赵醒龙渡海增援麒麟角,天仇真君不会阻拦!”
“师尊,请恩允成乾随赵真君渡海!”这会儿守在旁边的诸弟子,突然有一人跑到前边来,在谷阳子面前跪下来。
见此时冲出来请求渡海、要去增援陈寻这个宗门逆贼的,竟然是四百年就晋入天元,之后却无半点精进的废物弟子樊成乾,谷阳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袍袖一挥,将他扇到一旁去,冷哼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滚下去。”
“好了!”玉虚子阻止谷阳子再说下去,他能明白田氏众人的心思,他们再有幸灾乐祸的心思,也不能在田氏众人面前表露出来,说道,“天仇真君那边都说,谁愿渡海,帝释山这边不会阻拦;那你就随成乾去吧!”
谷阳子原本是玉虚子的再传弟子,之后是得玉虚子重新收录门下,对玉虚子绝不敢有半点违逆,如看死物的朝樊成乾看去,说道:“随你去。”
“请师尊恩允我等也随樊师兄渡海!”
当下又有十数人跪到前面来,都是从云洲相随进入天钧的弟子,谷阳子脸色骤然难看得跟猪肝一样,气得在骂:“都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