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这消息——这消息——
太震撼了。
那些原本在天空巡逻的修士们僵在半空,根本不敢继续朝前飞了。
其他修行者僵在原地不动,连呼吸都屏住。
哪儿敢呼吸啊,要是出气声音大一点被掌门当成了取笑的声音,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山风吹过。
只有那些熊啊,狐狸啊,野狗啊什么的,纷纷露出意兴盎然的神情。
一只母鹿悄悄转动眼珠,在两头公鹿间来回看了看,又赶紧收回她那天真而纯洁的目光。
如果这一幕继续凝滞下去,直到永恒,那么也许大家都会好受些。
但是毕竟时间会继续朝前走。
柳平不禁看了师父一眼,只见他眼中的笑意透着一股审慎。
——师父是老江湖了,也不知在世间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深知门派之中讳莫如深的各项禁忌,今天怎么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
柳平心中一动。
刚才只算了最浅的一层过去之事,这时他便继续朝下算去。
忽然。
一股惊人的杀气从钱掌门身上迸发出来。
“江湖骗子。”
他开口道:“辱我名声,即是辱白山宗名声,你们今日——”
柳平猛然插话道:“你不是白山宗钱远河!”
钱掌门脸色一变,暴喝道:“诸位同门,给我上,杀了这两个——”
老道打断他,高声喝道:“你乃是钱远河的弟弟,你哥哥被你囚禁在白山宗山门东南方向三百里外的地下密室之中,此话是真是假,你们只需派人前去一看便知。”
钱掌门大怒,抽出随身佩剑道:“来人,给我上,杀了这两个居心不良的江湖骗子!”
“慢着!”柳平手指掐算的飞起,接话道:“你修为不过筑基期,是用了遮蔽气息的法器,这才让人无法察觉你的修为高低,不服气就让大家看看你的修为到底如何!”
众人都呆了呆。
那些原本要出手的修士们,也都惊疑不定的回过头,望向掌门人。
掌门夫人的事爆出来,他们还能毫不迟疑的下手杀人,但此刻整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
这件事从一个八卦变成了关乎整个宗门的大事。
老道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旱烟枪,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抽了一口,吐出烟雾道:
“你那遮蔽气息的法器便是随身佩剑,只要失了它,你的修为顿时会暴露出来。”
众修士看看他,再看看他身边那盲童。
这样的一老一小,根本谈不上与一个宗门相抗。
他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否则顷刻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么——
他们是认真的?
一名头发花白的修士走出来,朝众位长老一抱拳,然后又朝钱掌门一抱拳。
他开口道:“诸位,今日有妖言惑众,不可不防,否则日后宗门必然流言四起,众人离心离德。”
众修士齐齐点头。
一名中年修士道:“太上长老此言有理,不知长老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太上长老道:“此两人层层算计,一言一卦,我们也不知真假,毕竟六艺之中,卦术最高,百千万人乃有一人可上窥天道,不过我倒有个主意——”
他看了钱掌门一眼,温和笑道:“我们若去验证其他事,恐伤了掌门威信,又令宗门受流言之乱,而今有一便利的法子——”
“何法?”钱掌门问。
太上长老拱手施礼道:“掌门,我们只须查验您的佩剑是否为遮蔽气息的法器,便可知晓此二人所言是真是假。”
“没错,这二人敢说你随身佩剑是遮蔽气息的法器,如果他们说错了,那么他们算的其他卦自然也不足取信。”另一名长老道。
众人纷纷点头。
钱掌门环顾左右,咽了口吐沫,神情渐渐紧张起来。
他看上去十分犹豫。
——他是掌门,又被两个陌生道人挤兑造谣,眼下他不开口,别人实在也不好直接逼迫他。
对面。
柳平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忽然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身形一闪便朝钱掌门奔去。
老道吸了口旱烟,没说什么。
四周修士也看见了。
然而——
众人奇怪的保持了缄默,无一出声,更无人阻拦。
这小子身上的灵力波动竟然有筑基期。
实在要称一声天才。
但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是——
白山宗虽然是个小门派,但钱远河能当上掌门,其境界修为是实打实的元婴后期。
如此实力,对上这个盲眼的孩童,只需一招就能拍死他。
所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出手。
眼下,局面僵持不下,众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盲眼孩童既然敢站出来,那么他自己的生死,就让他自己负责。
众人嘴上不说,心中都是透亮的。
只见孩童轻轻窜上前,笨拙的举起那根长长的烧火棍——
“来人!给我杀了他!”
钱掌门喝道。
没有人动。
烧火棍已经蓄足了势,眼看就要戳过来——
人群中忽然有一女子厉喝道:
“夫君,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