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学美怒冲心头起,心里憋了好多年的话脱口问出“是,是你万斌,是你心头肉,我们兄妹三个都敌不过一个你万斌,可你知不知道他怎么学坏的,我记得陈万斌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混世魔王,是你们这群姑姑当着宝贝心肝肉一样的疼,把他养的天不怕地不怕,奢侈花钱会享受,我们全家吃稀饭就咸菜的时候,你家万斌在干嘛,他拿着咱们家省吃俭用的钱,在城里跟人打牌喝酒跳舞。”
陈雪华一阵错愕,侄子一直跟她讲这是必要的交际,那些同学的父母都是,多结交这些人是有好处的,她一个连一天班都没上过的,觉得陈万斌能结交这样的“权贵”,实在是光宗耀祖的事,当长辈的没有办法拉侄子一把,难道还要扯他的后腿不成
韩学美继续说“就是你们这样惯着他,在学校花天酒地的,他才不想回家干活上班,陈万斌是傻子吗,有人供着干嘛去上班,就是你们这帮人把他惯坏的,他读初中那年,村里有个木匠想收他当徒弟,是你们怕他辛苦怕他累,谁家的孩子不是敲敲打打的长大的,惯着他养着他就是对他好吗,你们把他养成了个废物。”
这些话,私底下大家谁不会讲。
陈雪华这一代人,自己年轻的时候是苦过来的,自以为对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多多的钱,给他最好的吃穿,然后呢
教育,没有
也就是陈万斌有一群姑姑给供着,那些没有姑姑的,还不是想尽办法出来了
陈雪华吼道“你不懂他,万斌小时候多聪明,五岁就能背好多唐诗,加减法算的利利索索的,你们怎么知道他再考几年就考不上大学”
“呵,要考上不早考上了,其实你也知道他读书半吊子,考上难才叫大哥让出资格让他上吧,凭什么我们都要让着他,我们喝稀粥他去城里下馆子喝酒,我喝凉白开都是奢侈,他就能大热天的买个汽水喝,我韩学美是比他差到哪里了吗,我不服。”这些话,吐出来了可真叫人心里畅快。
韩学美还记得小时候都直接喝凉水井的水,后来全国都提倡喝凉白开,可陈雪华嫌烧开水费钱,还声称“烧了又放凉,家里是柴火多还是煤炭多,真是轻狂。”
“偏他娇气,二十几岁了还不能下地干活,也不能学个手艺,整天吹嘘自己多本事,多有能力,结果呢,结果就是到了二十几岁什么都不会干,那么多狐朋狗友,有没有给他找工作出份力,有没有给他一顿好点的饭吃”
陈雪华被女儿质问的声音说的脊背发凉。
她不懂这些,就算是女儿这样质问,依旧坚持自己做的没有错。
这样的老人不止一个两个,而且是越老越固执,越坚持自己的喂养方式绝对没有问题,便是陈万斌死了,陈雪华也不会觉悟的,有这个觉悟早八百年就应该发现,陈万斌也不是个结交权贵搞社交的料子,不过就是一帮狐朋狗友凑在一起吃喝嫖赌罢了,说那么高大上做什么,谁还不知道谁
吵架的话不需多言,于小丽拍拍气急了的小姑子道“算了别说了。”
说一辈子都说不通的,于小丽知道。
家属院就有那么个老太太,自己不干活却天天盯着儿媳妇干活,多少人去劝她都没有,全家烦她烦的要死,家里天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架,黄爱枝说这家人天天吵,都吵了三十年了,老太太从五十多岁身富力强的时候就盯儿媳妇,生怕锅里第一口好吃的给做饭的儿媳妇吃了,现在都快九十岁,女儿劝身边的亲戚们也劝,但三十几年也没改过来。
人是有自己的执念的,尤其是老了以后执念更深。
那个老太太的执念就是怕儿媳妇做饭偷偷尝一口,而陈雪华的执念是想侄子过上好生活。
大家的执念不同罢了。
午饭都没吃,全家人一起到了陈雪华娘家村子。
重生前后于小丽都没去过这村子几次,满打满算这也是第五次去,陈大舅的那个村子在离市区更近一些的地方,但于小丽不记得前世拆迁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城市发展总会淘汰这些老旧的村落,后来都拆了的。
至于是拆了建公园,还是拆了盖小区,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这个村已经有初步的农民房的规模了,一栋栋建的很近,村子附近到处都是工厂,来村里租房的人也多,陈大舅家是去年盖的三层楼,位置很好在人流大显眼些的地方,一楼租出去做了商铺,三楼也都租出去了,看得出来这个村子人也乱,外来户比本村人还多。
陈大舅家楼下是个早餐店,店主租下来靠外面那一排用来经营,后面一间当做厨房,还有一间是卫生间,全家都在这间铺面上班,又都租了三楼当宿舍住,陈家这栋楼算是村里租房关系比较简单的了。
像陈家这样的三层小楼算是主流,还有人只能盖得起两层楼的,自家住一层,楼上拿来出租,一楼层说不定住了好几户人家。
看了这个村子,于小丽才明白陈雪华为什么对嫁给韩大金这样委屈。
一般是娘家嫁婆家,女子往高了嫁,就她陈雪华这么倒霉,嫁到比娘家更穷的村子,她心里的不满跟忿忿早就憋了好多年了。
韩家人到的早,他们来的时候其他亲戚都还没到,陈大舅这会儿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之色,陈大舅妈显然已经哭了一场了。
陈雪华一上楼就冲到嫂子跟前,揪着她的衣领质问“万斌呢,我万斌怎么就死了,你怎么不看好他。”
这话就问的奇怪了,陈万斌又不是小孩儿,凭什么要陈大舅妈天天看紧他了。
再者说,人亲妈难道不心疼,轮得到你一个姑姑来质问她
于小丽满脸疑惑的看向这姑嫂两个。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