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当然不是容屹。
方清漪驱车前往中央商务区。
无数高楼大厦虬结成片,霍氏六十八层的办公大楼屹立于最显眼的位置,落地玻璃窗将室外的繁华尽收于其中。
得知方清漪的身份,前台小姐刷卡放行,又妥帖地按下电梯上行键,“方总和商总在六十六楼的三号会议室开会。”
方清漪道:“谢谢。”
前台小姐收好通行卡,做好分内事后,回至前台。
几秒钟的时间,电梯间里,高跟鞋清脆有力的声音,去而复返。
方清漪以为是前台小姐忘了什么事儿,遂转头望去。入目的是张明艳动人的漂亮脸蛋,来人穿着西装裙套装,精致干练。
她手机贴在耳侧,和人打电话的同时,注意到有人盯着她看,抽空礼貌地回以一笑。
电梯到了。
二人先后进电梯。
方清漪按了六十六楼。
她按了六十八楼。
密闭空间里,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身后的女人说话轻声细气的,声调透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娇嗔。
“哪有,那些都是我拜托容屹去买的。你应该知道你家容四少有多难说话,刷的是你的卡又不是他的卡,他还不乐意。”
“那几款包很难买的,江城的SA联系我了,让别人买我不放心,容屹是自己人。”
“……虽然我知道容屹不太想把我当做自己人,让他去专柜买包跟要了他命似的,好说歹说,才说服他的。”
“但是哥哥,你知道我在那堆签账单里看到了什么吗?”
“签账单里有一张不属于你的卡的消费,金额也和我买的东西价格对不上,我看了下,就几千块钱,应该是件小首饰。”
“你还没明白重点吗?重点就是——咱们家不近女色的容四少,买了样女人的东西,你说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那总不能是他自己买女生带的饰品,然后自己带吧?容四少什么时候还有女装癖了?他只是性格偏执了一点儿,倒不至于到变态的程度。”
电梯抵达。
停在六十六楼。
方清漪离开。
电梯门自动合上。
方清漪伸手,摸了摸耳垂处的耳环。
不论什么首饰,在她这里,保质期都是一天。可是这对耳环,她戴了有好几天了。
她嘴角浅浅地滑出一抹笑来。
-
等了约有十分钟,方清漪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方正邺身边站了个俊朗不凡的男人,方清漪记得秘书在电话那头介绍了方正邺今日谈事的对象,据说叫商从洲。
方正邺甫一见到方清漪,嘴角的笑意无限度扩张:“商总,这是我女儿,清漪。”
商从洲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方小姐确实美若天仙。”
没有父亲能够抵挡住旁人对自己女儿的赞美,方正邺自然不能免俗,开心不已:“她生出来就是产房里最漂亮的小孩儿,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方清漪感受到自己脸畔温度急速升高,她应该感到羞耻的,却因为夸赞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心里只感慨,父爱可真盲目。
商从洲是长袖善舞惯了的角色,闻言,眼梢稍挑,附和着方正邺的话。
他言辞温和,进退有礼,夸赞也是恰到好处的,但方清漪却浑身不适。那种不适感,来源于商从洲望向她的眼神。
窥探,好奇,疑惑,以及,了然。
以上不管哪种,方清漪都万分莫名。
他们以前见过吗?
他眼里的恍然大悟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困惑并没萦绕在方清漪脑海里多久,因为上车后,方正邺就问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有等很久吗?”
“没等太久。”方清漪问他,“爸爸,怎么会和霍氏有合作?”
“还在接洽阶段,合作不一定能谈成。”方正邺眉心隐着细细密密的担忧,他伸手捏了捏眉骨,“想要和霍氏合作的公司太多,我们提出的条件不算好。”
方清漪默了默,“爸爸,你有想过退休的事吗?”
正鼎集团自从方正邺接手后便走下坡路,当年的南城首富早已不复当年鼎盛。方正邺不是做生意的料,为人太正直,平生最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事。好在他近些年运气不错,选的管理层和运营团队还算靠得住。只是这种靠得住——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集团每年的盈利甚至比不上方清漪每年家族信托的收入。
这不是方清漪第一次提到让他退居二线了,以往方清漪话语隐晦,问他工作这么辛苦,要不别工作了,家里的钱够他们父女二人如此奢淫无度地生活十辈子了。可方正邺每每都是揉揉她的头发,说:“爸爸还年轻,还想闯一闯。”
“爸爸还年轻。”方正邺老生常谈,“清漪——”
“不年轻了,爸爸,您都五十三岁了。”方清漪提醒他。
方正邺一噎:“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爸爸老的?”
方清漪扭头:“难不成您还觉得您是个年轻小伙?”
方正邺目光闪躲着,努力挣扎:“就……那……我才五十三岁,还没到退休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