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宁佐衡进殿,礼毕,宁太傅说道:“今日老臣听闻朝内纷争,想来陛下烦闷,便不请自来。”
皇帝大喜说道:“老师来的正是时候,近来朝中事务棘手异常,正束手无策,敢问老师可有良策?”
太傅说道:“朝中争执再所难免,不过近来事端其实皆由石文泰而起,以老臣对石文泰多年的了解,那等悖逆之事他绝做不出来的。”
皇帝脸色微沉,没有说话,太傅看到皇帝脸色变化说道:“老臣今日来也不为说情,只是解忧而已。”
皇帝说道:“请老师解惑。”
太傅说道:“石文泰身居中枢多年,为人刚正,难免有言语不敬。”见皇帝不语,接着说道:“此案至今牵涉几人皆有明证,陛下要遮掩已然难以实现,或贬或杀只是一念之间,然其中不乏耐人寻味之处。”
皇帝眼神幽深,不知作何心思。
太傅说道:“老臣以为陛下御审石文泰此局可破,百官所需仅一个态度而已,有了标榜,主理之人自然有了方向。”
皇帝说道:“石文泰如此大逆不道狂悖不堪,他还有脸来见朕?”
太傅说道:“正因为其狂悖,陛下御审才显得我皇之胸襟气度,自古以来贤明君主皆能容人所不容,而后成就千秋功名。”
皇帝听罢,甚为宽慰,准其所请。
正德殿内,石文泰一身手铐脚镣,拜伏于地,说道:“罪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说道:“石文泰,朕且问你,自朕登基以来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文治武功不曾有丝毫懈怠,何故上书辱骂于朕?”
石文泰惊恐地说道:“老臣冤枉,老臣弹劾吏部尚书陈清纵子行凶逼死良民,何来辱骂陛下之语?”
皇帝说道:“你居然敢架前狡辩?”
石文泰说道:“老臣万死不敢欺君。”说罢又言其所上奏疏为何极其所做之事。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然后说道:“你所言可有凭证?”
石文泰说道:“陛下所说之事臣毫不知情,臣之奏章并非紧要急报,依礼送往司礼监转呈陛下御览,如若出错定是司礼监内被人做了手脚,老臣岂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看石文泰脸色,便知其言不假,说道:“你先回天牢,待朕查明原由,再做定夺。”
石文泰说道:“臣谢陛下给我机会面圣申辩。”说罢叩首谢恩,被侍卫押下。皇帝阴晴不定的呆坐许久,方说道:“传丞相韩楚风。”
丞相府内,众人听得皇帝请见,韩楚风便说道:“郭总管稍待,待本官换了朝服。”
郭宝说道:“烦请丞相快着点,陛下急召。”
韩楚风应声然后快速出了厅堂,让小厮唤玄默来见,双方不及寒暄,韩楚风说道:“皇帝请见,想必事情有了转机。”
玄默说道:“想必石老已然面圣,个中缘由厘清。”
韩楚风问道:“陛下此刻见我,是否有试探之意,该如何应对?”
玄默说道:“陛下既有试探之意,也有问计之心,想必会问及近日之事,引导为党争即可,不可多言,谨防引火烧身。”说罢韩楚风急冲冲的出去随同郭宝入宫。
礼毕,韩楚风说道:“不知陛下召见老臣,有何要事?”
皇帝斜靠在塌上,说道:“朕让你重审石文泰案,可有头绪?”
韩楚风心头一紧,略作思忖说道:“提审石文泰,他总是喊冤,臣无能未有进展。”
皇帝“哦”了一声,略带疑惑的说道:“他喊冤,他有何冤情?”
韩楚风说道:“石文泰言他弹劾吏部尚书陈清纵子行凶,并未辱及陛下,此等胡言乱欲只为求生,臣等不敢上奏,故而未有进展。”
皇帝说道:“居然有这等事情,那你如何看?”
韩楚风说道:“臣不敢妄议,此等悖逆之罪,岂可轻易为其开释,然石文泰神情不似作忤,故而臣心中困惑。”
皇帝说道:“丞相还算坦言,不瞒你说,朕已然见过石文泰,与你所言相差不远,朕听其言观其行,确实可信,然司礼监乃朝廷中枢,出此事件,牵涉必然不小,其中关节丞相你可明白?”
韩楚风说道:“微臣明白,此乃牵一发而动全身,臣明白陛下之顾忌。”
皇帝说道:“依你看何人能插手其中?”
韩楚风说道:“依老臣看来,能接触者也有不少,其中虽然严谨,但毕竟非急报,故而隐蔽性较差,至于何人能有此手段也不在少数,只是为何一个石文泰会牵涉诸多官员,之后奏报甚为蹊跷,所谓实奏线人又从何而来?”
皇帝说道:“看来最近有人兴风作浪,搅弄风云,对于此案,你有何意见?”
韩楚风说道:“既然皇上以为石文泰却为诬陷,那便赦其死罪,然毕竟百官得见,其中关节无法言明,便请其告老还乡,好让百官信服。”
皇帝说道:“丞相此言甚善,既然石文泰无罪,那便免其死罪,至于令其告老还乡,恐百官心寒。”
韩楚风说道:“毕竟百官不知内情,不能言明其中关节,如此最好。”
皇帝便命其办理,后又传来太师庞博问及司礼监,庞博虽然惊恐万分,然表面并未表露,只说不知,皇帝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于是石文泰案引发的朝堂波折便在极其荒诞中草草了结,石文泰告老还乡,两大尚书罚奉三年,其余人等罚奉一年,便就此了结,皇帝严令申明此事就此了解,群臣虽有非议,然终究不敢明言。
正是:
气势汹涌索下狱,莫名其妙又还乡。
长公主府,庞博有些不悦地说道:“为何石文泰那个老匹夫居然能够无罪释放?”
长公主说道:“今日宫中来报,石文泰面圣了,此中关节你最明了,这等拙劣手段也就陛下急怒之下不查方能奏效,一旦如今日牵涉诸多大臣,怎会奏效?以后做事多动脑子,少做没头脑的事。”
庞博心中不平,表面说道:“我记下了。”
长公主说道:“此次看来有人故意搅弄朝堂,不过是解救石文泰,利用陛下不愿破了这平衡,所谓帝王制衡之术达到目的。”庞博权欲膨胀,一日胜似一日,心中心思也更加活络,二人叙了闲话,又不免云雨,暂且不提。
宁王府内,宁王说道:“今日朝局实在难以揣测。”
黄锦鸿说道:“确实没想到陛下如此草率结案,不予反驳,按理说户部账目明晰,陛下该究根问底,但是陛下又强压下来。”
反正各府之间尽皆猜疑不定,摸不着头脑。
皇帝在养心殿靠在塌上,问郭宝道:“太子和宁王有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