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孩,褚然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就算了,想爬孔淮安床的Omega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找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的床伴对孔大少爷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孔淮安不会对他太执着,但……
他偏偏一时心软,在小孔雀哭着抱住他恳求一起走时,他脑袋一抽,真的把孩子给带出来了。
现在客运星舰逐渐驶离星港,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抱着好大一只烫手山芋,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
算了,先带着吧,他等下给孔淮安发条消息,带着小孔雀出去玩一段时间,然后把孩子送到附近的行政区里孔家的酒店,让孔淮安及时派人接应。
然后,他们此生应该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心口有些闷,却谈不上难过,褚然对孔淮安的定位一向清晰明了,他把孔淮安当老板,平心而论,孔淮安是个好老板。
没有哪家老板会给员工家属看病,托孔老板的福,他母亲的最后两年,没再遭受病痛的折磨,人走的很安详,脸颊上甚至比以前在褚家讨生活时还多了几两肉,气色也很好,像陷入了一场安逸的漫长梦境。
葬礼后的大半年,孔淮安只是抱着他睡,他这个床伴不仅没给老板排忧解难,甚至有时候睡的不安稳,还会被老板用信息素安抚,真的很失职。
如果不是孔淮安提醒过他,只做份内的事,他那段时间真的会喜欢上孔少爷也说不定,也幸好没过几天,他就在偶然间听到了孔淮安和好友谈起以后的婚姻和家庭。
孔淮安说现在孔家的局势很微妙,他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作为助力,至于是不是互相喜欢,那并不重要,如果对方不喜欢他,等过几年孔家的事尘埃落定,他可以离婚。
他朋友就笑着说,别开玩笑了孔少,就凭你这张脸,谁和你朝夕相处能把持得住啊?太难了吧,人家要是就喜欢你了,怎么办?
后面的对话,因为那位客人在玩游戏,游戏启动时发出很大的声音,褚然没太听清。
端着咖啡褚然站在门外,过了足足两分钟,才敲响房间的门,他进去时,那位带着眼镜打游戏的客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笑起来,放下终端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还客气的道谢。
态度有些奇怪,以前没这么客气,客气中还带着一丝谄媚?
可能是他看错了。
不过这件事之后,褚然就尽量提醒自己,脑子要清醒一点,他和孔淮安三观不合,他想要的是平等的感情,彼此珍视携手一生,如果不是这样的感情,他宁可不要。
闪闪发亮的东西就算再吸引人,也不值得他放弃原则去追逐,孔淮安不是他人生的必需品,没有也一样活着。
褚然偏头看向舷窗外,满眼苍翠与碧蓝的首都星正在飞速变小,最后在视野里变成纽扣大的一个小球,这颗星球多么的漂亮,像一颗剔透的玻璃珠子,即便它寸土寸金
,名流富人们还是用大片大片的空地修建森林公园和各种景观建筑。
此生也许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但褚然只觉得如释重负。
再见,孔淮安。
……
琉森星,中心区。
不知为何,孔淮安的眼皮今天一直在跳个不停。
在空无一人的家里转了一圈,最后他在书房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看完信之后,他那张鲜少有表情的俊美面孔都扭曲了一瞬。
这是褚然的“辞呈”。
信上诚挚的感谢了他这么多年的照顾,称谓甚至用了“您”,措辞恭敬恳切,放在哪里看,都是一份完美的辞职信,完美到老板也会唏嘘感慨说两句可惜的地步。
要不是这位“员工”昨天还在床上哭着求他轻点,他都要被这辞职信给打动了!
孔淮安强压着火气看到最后,娟秀飘逸的署名下面还加了一行字,写的似乎很仓促,字迹不那么工整,说带孔淮殊出去玩两天,保证会照顾好小孩,最后约定一周后把孩子送去隔壁行星,让他如约去接孩子。
孔淮殊在褚然那里,孔淮安是放心的,他又抖了抖那还有重量的信封,里面掉出来一张银行卡。
信里倒是提了,这是褚然闲暇时做兼职赚的钱,算是结清了他母亲的手术费。
颇有种钱货两清,从此相忘于江湖的潇洒。
有那么一瞬间,孔淮安觉得自己被甩了,但是又恍然回神……
他和褚然从不是恋人,哪里来的被甩这种说法。
……
褚然其实很喜欢小孩,准确来说,他喜欢乖巧懂事爱干净的小孩,虽说很多成年人都不具备这三点素质,但孔小少爷却能做到,这大概是很多人眼中的天使宝宝。
十几年后会威名远扬的恶棍纨绔孔二少现在还是个软糯的抹茶馅糯米团子,穿着白色小裙子坐在沙发上,乖乖的让褚然给梳头发,他头发长,刚好绑了两个小揪揪。
“小殊为什么要买小裙子啊?”褚然有点好笑,刚才去广商场,小少爷见多识广,什么也不稀罕,就是相中了这件小裙子,他以为是小孩子性别意识还没那么强,只要漂亮就都喜欢,却不想孔淮殊奶凶奶凶的开了口。
“我穿小裙子,让大哥找不到我,让他一个人在家哭!”
“噗……”褚然笑出声:“你还懂伪装……不过我给你大哥留了话,他应该不会因为找不到你而哭鼻子。”
“不是因为我啊。”孔淮殊抓了一块儿酒店前台送的清口糖,小脸一鼓一鼓的含糊道:“因为你不要他了,褚然哥哥你是很好的人,和你分手,他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