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旺既然当堂都招了，王茂平便把目光投向了庄万。

“庄万，吴金旺说是受你的指使，你怎么说？”

“大人，这都是东家让我去做的呀！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请您明鉴啊！”

庄万的话，证实了百姓们心里的猜测，真的是陈云指使自己的管事，去杀害他的亲兄弟。这心肠真的太狠了一些。

于是围观的人群又站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起了对陈云新一轮儿的言语进攻。而一旁的许老夫人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儿子”，居然还害死了与他同血脉的亲人。

“这么多年，老妇我真的是瞎了眼了，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所以，他连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妹妹。自己怎么就没有能早点儿发现呢？

“陈云，你认吗？”王茂平目光犀利的盯着许璞归。他倒是要看看对方是否还想狡辩下去。

“我——不——认！”许璞归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认？也就是说庄万在撒谎？”将目光移向庄万，果然听到了对方大呼冤枉的声音。

“大人，我没有撒谎，的确是东家让我这么做的啊！”

“大人！”

这种声音，比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吵吵闹闹来的刺耳。于是用惊堂木压制了下来。

“陈云，庄万与陈家兄弟无冤无仇，那么你来告诉本官，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许璞归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公座之上知府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可以将他看穿一样，让他下意识的避开，将头转向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许夫人和许卓群二人，在听到许老夫人状告许璞归冒名顶替的时候，就已经万念俱灰的定在了一旁。对于投过来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不是你，是谁呢？”王茂平又问了一次，目光也牢牢的盯住他的神情动作，不想有任何的遗漏。

就在他以为要问第三次的时候，许璞归选择了开口：

“没错，是我指使的！是我指使庄万，想办法让陈家那两兄弟闭嘴。”

“为什么？”

“怕他们揭穿我的身份！”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陈云了？”王茂平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将他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许璞归闭上双眼，随即又张开，挤出了一个字:

“是！”

然后就好像泄去了全身的力气。

听到他终于承认，许老夫人流下了两行泪水，不远处的孙竹同样如此。她们等了这一刻，等了很久。

但当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除了心好像空了一块，那些愤恨与悲伤仍旧在伴随着她们。

而围观的百姓，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陪着这母女二人一起揭开了事情的真相。此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指责。

“哟，终于知道狡辩不下去了。”

“这种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他的亲生父母恐怕也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是如此歹毒的心肠吧！”

“长得人模人样，做事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啧啧，幸好被揪出来了！”

“……”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句句话都在戳着许璞归的脊梁骨。而王茂平也并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盯着堂下这个人。

在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有些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王茂平终于拍下惊堂木，开了口：

“陈云，本官再问你一遍，是你指使庄万去灭掉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之口的吗？”

“是！是我派的人，是我对他们起了杀心，是我做的。”许璞归抬起头目光与他相对，极为肯定的说道。

听到这话，王茂平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从刚才他就盯着许璞归的动作神情。对于陈家兄弟的死，此人的眼中透露出哀伤。

当然，这也许代表着他心中的悔意或者内疚。但在吴金旺与庄万交代的时候，有些细节，对方的表现是惊讶与并不知情的隐怒。

这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只不过许璞归将事情扛了下来。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嘛——

王茂平的目光投向了定在一旁很久的许夫人与许卓群。这两位因为受到许璞归的牵连，无法逃过被流放的命运。但至少没有被杀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许璞归一开始因为愧疚，几乎不会看向他们。但在承认他就是杀害陈家兄弟的主谋之时，却隐晦的看了过去。想来他的承认就是为了保护这两个人吧。

一旦被王茂平察觉并追查幕后主使的话，估计这两位在流放的途中，要性命不保啊！

“那本官再问你，潘明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王茂平也只是想试探着问一下而已，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觉得这位许璞归的好友，死亡的时间与陈家兄弟相隔没有多久，太过凑巧了一些。

“是我派人，给他的马动手脚。”

“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了陈大风和陈二雷。我怕他察觉到我的身份。”

许璞归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这怎么又出了一条人命，这位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而人群中，一个做下人打扮的男子，面上露出震惊之色。想走，却又担心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其他事情被揭露出来。只能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不过王茂平今天公堂的审问，已经接近了尾声。想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所以关于潘明渠之死，许璞归也没有犹豫的承认了。

如今该审的，他都已经审了。不该问的，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及。能够还原的真相，只有这么多。能够替许家母女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陈云，你冒名顶替许璞归的身份，因怕被戳穿，指使人谋害陈大风，陈二雷两兄弟及其家人，谋害好友潘明渠……依照大孟律例，其罪当斩……”

“庄万……为从而加功者……，其罪当绞！”

“吴金旺……为从而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

“……”

“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