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悠远绵长,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击在世人心里。
整个京城仿佛都变得无比的安静⒅_[]⒅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唯有那丧钟久久不绝,像是没有尽头。
褚映玉难得有些出神。
前世时,正是今年的中秋,皇帝遇刺中毒,接着也没熬过多久,在安王逼宫、荣亲王叛乱,陆玄愔进宫救驾等事过后,皇帝也在一个月后去世。
然而今年,皇帝连中秋都没渡过,便驾崩了。
王府的总管柳全快步走过来,虽然满脸肃穆之色,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哀恸,但仍是能看到他眼里克制得极深的兴奋和喜悦。
“王妃!”柳全克制地说,“您快准备好,等会儿宫里应该会来人。”
褚映玉看他一眼,自然也看到柳全眼中的激动,心中微动。
于是她问道:“柳总管,还有其他事吗?”
柳全上前一步,低声道:“圣人驾崩前,立下遗旨,传位给雍王……”
褚映玉放在膝盖的手微微一紧,很快又松开。
她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仍是那般冷静,唯有眸心深处掠过几许几不可察的波动。
“王妃!”柳全又克制地唤了一声。
褚映玉回过神,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朝他吩咐一番,接着叫人过来给她更衣,准备进宫哭灵,同时也让秦嬷嬷给孩子穿好素服。
幸好这素服是早就准备好的,临到头时,倒也不慌乱。
关嬷嬷趁机和她说一些进宫哭灵和守孝时要注意的事,以免出什么差错。
褚映玉默默地听着,脸上的神色同样肃穆无比。
果然,不久后宫里的人便来了,褚映玉一身素衣,抱着同样一身素衣打扮的儿子一起坐上马车,往宫里而去。
进了宫后,便又有身着素服的宫人过来,引着母子俩前往太极殿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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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期间,陆玄愔依然很忙,褚映玉几乎好些天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褚映玉自己也忙,除了哭灵外,她这嫡子媳妇还要照顾皇后和太后,只能将儿子托付给苏媃照顾。
皇后的身体本就不好,第一天哭灵时便倒下了,请了太医过来,太医看过后说皇后哀恸过度,不宜操劳。
后来几天,皇后一直在床上躺着,无法再起身,自然也无法过来参加先帝的丧礼。
太后那边的情况更糟糕,原本就有些中风的症状,得知皇帝的死讯,当时直接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身体已经有大半边动弹不得,嘴也有些歪,说话都不利索,只能含糊地哭着。
褚映玉看得心里难受,让孤鸿子努力救治,却仍是没办法。
如此煎熬着,直到几天后的夜晚,陆玄愔终于得以回府。
明明累了好些天,但在床边响起轻微的动静时,她瞬间就清醒了。
“陆玄愔?”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旁边响起男
人低沉的声音,接着她被搂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褚映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地说:“瘦了。”
想到这段日子他的辛苦,她就心疼得不行,只能私下吩咐厨房多熬些补汤给他喝,也不知道送过去时,他有没有喝。
陆玄愔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之中,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如何,只要回到这里,回到她的身边,他的心就能渐渐地放松下来,有了归宿,可以栖息。
她曾说,他是她的归宿,给予她庇护。
然而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归宿,是他的救赎,给予他安宁。
“映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沙哑地说,“这世,我为帝,你为后,真好!”
黑暗中,褚映玉的眸光微动。
他在弥补前世的遗憾,前世他为帝时,后位空悬,一直为她留着。
这一世,两人终于能修成正果,他重新登基为帝,这一世的皇后之位终于交到她手里。
褚映玉叹了口气,伸手搂紧他,说道:“陆玄愔,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别那么辛苦,千万别又……”
累倒在案上。
“不会。”他明白她的意思,“有你在,有缜儿。”
前世他孤苦一人,母亲、妻子都离他而去,只觉得活着无甚意义,如同行尸走肉,只想着将大周治理好,不辜负幼年时皇兄的教导。
他的那位皇兄,是大周最完美的太子,贤德优秀,对兄弟友爱,尤其爱护他这个嫡亲的弟弟,他从识字伊始,都是先太子所教,对这世间的认知,也是先太子教给他的。
前世的他活着,只是为了大周而活。
今世他有至亲的母亲,有至爱的妻子,有传承他血脉的儿子。
他的妻子是个聪慧之人,可以帮他一起治理这个国家;等儿子长大后,会有儿子帮忙,他不会再累死在案上,不会重蹈覆辙。
陆玄愔喟叹一声,真好啊!
他从来没有这般感谢命运,让他们能重来一次,纵使是百世换一世,他亦不悔。
重来一次,他会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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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过后,便是登基大典,接着是封后大典。
元康帝驾崩前,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和宗室的面,立下了遗旨,传位于第七子雍王。
没人知道他当时怎么想,为何会选择将皇位传给雍王。
雍王生来有疾,所有人都将他排除在皇位之外,以为他最多只能当个亲王,或被新皇忌惮,不得善终。
后来雍王的儿子被封为皇太孙,众人又以为,他作为皇太孙的亲生父亲,最多便是当个摄政王。
或许摄政王也轮不到他,毕竟皇帝身体硬朗,看着还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
哪知道世事无常,皇帝中毒,命不久矣,皇太孙还未满周岁。
或许这也是皇帝选择传位雍王的原因。
雍王是所有皇子中手里有兵权
的,又有平定荣亲王叛乱之功,还有贤王和定王支持,皇帝除了选他,没有第二个人可选。
在场的文武大臣自然没有一个出声反对。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元康帝仅剩的三位皇子中,以雍王为嫡长,身份天然就符合继承人的标准,更不用说他手里不仅有兵有人,且余下的两位皇子——定王和贤王亦以他马首是瞻,纷纷表示支持他。
这让朝臣就算想投靠定王或贤王都没办法。
有朝臣私底下去接触过定王和贤王,试探他们的态度,哪知道这两人态度都是一致,表示那位子除了雍王,没有人能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