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暴露(1 / 2)

翌日, 陆玄愔没有去西郊大营,而是进宫一趟。

他先去御书房,向元康帝禀明这段时间练兵的情况, 并提出一些关于如何改革京畿五营某些浮夸风的建议。

这些建议都写在折子中。

元康帝看完他的折子,面露满意之色, 说道:“不错。”

先帝在位时, 京畿五营的情况便有些不好, 后来元康帝上位,虽有心改革,但当时北疆、西北战事频发,南蛮那边也蠢蠢欲动,到底腾不出手来整治。

后来先太子身损, 几位年长的皇子斗得厉害, 元康帝更是有心无力。

直到此番七皇子陆玄愔回来,元康帝便想让这个手腕强硬的儿子来试一试。

谈完正事, 元康帝突然说道:“玄愔, 你回京也有些时日, 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不若明儿朕为你和褚家姑娘赐婚, 让钦天监合个吉利日子成婚罢?”

陆玄愔神色未变,只道:“不急。”

“如何不急?”元康帝惊讶地说, 心里十分纳闷。

自从陆玄愔从北疆回来,太后就和他提过好几次, 让他为陆玄愔和长平侯府的姑娘赐婚。元康帝也不想唯一的嫡子老大不小, 府里还没个皇子妃, 怕外头的人怀疑他有隐疾。

哪知道上个月时,他和儿子提这事,陆玄愔居然拒绝了, 用的理由也是不急。

当时元康帝还以为他刚回京,需要适应

可这都两三个月了,难道还没适应?

陆玄愔却是不语,神色冷淡地立于案前,无动于衷。

元康帝怜惜他有口疾,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反而一个劲地盯着他,径自猜测,“莫不是近日差事太多,腾不出空来?”

陆玄愔摇头,仍是不肯开口。

他的沉默寡言不仅是在外头,就算在君父面前也是一样,大伙儿都已经习惯了。

元康帝猜来猜去,也猜不出自己这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只能无奈道:“算了,你何时想成婚,便来找朕,朕给你们赐婚。不过最迟到年底,不能再拖,否则朕直接给你赐婚。”

先太子去后,陆玄愔是他唯一的嫡子,而且十分能干,元康帝是极为宠爱的。

像赐婚这种事,他若是不愿意,元康帝也不好勉强他。

陆玄愔自是应了一声好。

不用到年底,下个月应该就能有个结果了。

离开御书房,陆玄愔接着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的年事已高,不过她的身体仍是十分硬朗,头发白得差不多,看着就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她也是个性子宽和的,宫里的小辈们都很喜欢她。

难得见到七皇子,太后十分高兴,拉着他虚寒问暖,又让他好好保重身体。

说到最后,难免说起他的婚事。

“改明儿哀家叫你父皇过来,让他给你和褚家姑娘赐婚,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皇子妃照顾你。”

陆玄愔道:“不急。”

“哎哟,怎能不急?”太后笑道,“你不成亲,八皇子和九皇子也不好找皇子妃,前阵儿敏妃、淑妃都找哀家说这事,要不是哀家拦着,她们还要去闹皇后……”

陆玄愔的神色微冷,语带愧疚,“祖母……”

太后拍拍他的手,看他愧疚的模样,也舍不得逼他,慈爱地说:“不管如何,哀家还是希望你过得好,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要一个人孤伶伶的,就像玄泽,太子妃还没过门,他就……”

说到这里,太后别开脸,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先太子陆玄泽,当年薨殁时不过二十岁,已经定下太子妃,再过半年就要成亲。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痛苦,太后和皇后、圣人皆悲痛欲绝。

如今提起先太子,太后依然难免伤怀。

陆玄愔握住她的手,“祖母,莫要、伤心。”

听到他的宽慰,太后又拭了拭眼泪,勉强笑道:“嗯,哀家不伤心,只要咱们小七好好的便行。”

接着又问他什么时候愿意成亲。

太后也知道陆玄愔不让圣人赐婚的事,难免有些狐疑。

可惜陆玄愔就是个闷葫芦,加上生来有口疾,就算是他们这些亲人,也很难能从他这里多听几个字,让他们着实无奈,又不好逼他。

太后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吩咐他去坤宁宫看看皇后。

“最近天气转冷,皇后的病情又重了,你且去看看她,多和她说说话,让她宽宽心,好生养身体。”

说到这里,太后心里暗叹。

自从先太子没了后,皇后大病一场,身体就不好了。

这些年,皇后病恹恹地养着,若不是还有个陆玄愔支撑着她,只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去了。

太后和皇后的婆媳感情还算不错,难免会为她伤感。

陆玄愔离开慈宁宫,便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因为他的到来,安静的珅宁宫变得热闹几分,卧床养病的皇后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

皇后看着床前给她侍奉汤药的儿子,脸上的笑容慈爱而温和。

喝完药,皇后让周围的宫人下去,母子俩说体己话,免不了也提起七皇子的婚事。

陆玄愔今儿进宫,就作好心理准备,会被宫里的三位长辈催婚。

中秋回京时,他对结婚一事可有可无,觉得娶谁都可以,长辈既然已经为他定下婚事,他也相信皇祖母的眼光,没什么意见。

直到做了那个梦后,他想娶的人只有一个。

面对皇后,陆玄愔依然用“不急”两个字应付。

只是比起元康帝和太后,作母亲的心思更加细腻,也更加懂自己养的儿子是什么性情。

皇后盯着他,突然笑了,“你不让你父皇赐婚,莫不是另有心上人?”

陆玄愔瞳孔微颤,听到“心上人”三个字,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心头往上涌,耳尖发红,烫得厉害。

知儿莫若母,皇后哪里没看到那红通通的耳尖,不禁掩唇一笑。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旁人说不得,要是说一句让你羞的话,你的耳尖尖儿就要发红,烫得厉害。”

陆玄愔有些狼狈地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倒是很高兴,苍白的脸庞都多了些光彩,“是哪家的姑娘呀?”

虽然太后在几年前给儿子定下长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不过在皇后看来,这是太后为了提拔庆阳大长公主一脉,拿自己的儿子去当人情呢。

说起来,她并不喜静安郡主,觉得她太过功利。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功利些也没什么不好,但静安郡主功利到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这点让她实在不喜。

陆玄愔没有犹豫,坦然地道:“褚映玉。”

褚映玉?

皇后先是有些疑惑,尔后瞪大眼睛,迟疑地说:“这褚映玉莫不是褚惜玉的姐妹?”

不怪皇后对褚映玉这名字没什么印象。

实在是静安郡主每次进宫,只带龙凤胎,久而久之,众人几乎要忽略长平侯府还有一个大姑娘褚映玉。

不过静安郡主给的理由也很正当,说长女已经定亲,加上自幼在老家青州长大,没学什么规矩,还要多学学,不好带出来见人。

皇后是跟着元康帝从潜邸时过来的,那些内宅的手段,她哪会不知,静安郡主打什么主意,一目了然。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褚映玉也是静安郡主的亲生女儿,缘何如此对她?

虽说手指有长有短,人也有偏心,可也不至于偏心成这般罢?

陆玄愔嗯一声,坦然地对她说:“母后,儿臣想、娶她!”

难得听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皇后便知道儿子是下定决心的。

她有些迟疑,“这……听说这褚大姑娘和靖国公府的二公子有婚约,而且最近又闹了些事……”

虽然在深宫中养病,皇后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自然也听说了安王府别庄发生的事。

这事不仅在外面传得到处都是,宫里的贵人也听说。

没办法,谁让这事是发生在安王的别庄,这些皇子的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陆玄愔抿嘴,目光幽深,“不妨事。”

皇后瞅了瞅他,心知自己儿子行事有决断,问道:“可需要母后帮忙?”

“不用。”陆玄愔道,“您安心、养病。”

皇后笑了笑,看他的目光格外柔和。

等陆玄愔出了宫,皇后招来身边的宫女翡音,说道:“你去查一查安王别庄的事。”

翡音应了一声。

不过半日,翡音便回来,将查出来的事禀报皇后,连左家对褚映玉的补偿都查得一清二楚。

皇后难得震怒,“岂有此理,他们一个个的欺负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

知道儿子有心上人,心上人还是现在未婚妻的姐姐,皇后不仅轻易接受,并且已经代入“婆婆”的身份。在她眼里,褚映玉已经是她的儿媳妇,容不得旁人欺辱。

旁边伺候的宫嬷嬷赶紧给她抚胸口,让她莫生气,气大伤身。

皇后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仍是气怒难平,冷声道:“但凡他们要点脸,便不会在退婚后,马上急哄哄地给人家姑娘定亲。这左五郎有什么好?有本宫的玄愔好吗?”

这说的自然是气话,宫嬷嬷和翡音都不免有些好笑。

皇后平时要养病,不宜动气,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动怒,这会儿能说这些话,可见真的是气得狠了。

宫嬷嬷柔声说:“娘娘别气,左家若是进宫请皇上为左五郎和褚家姑娘赐婚,您拦下便是。”

他们殿下相中的皇子妃,怎能让别人抢了去。

七殿下今日会向娘娘坦言此事,怕也是打这主意,有娘娘盯着,绝了赐婚的可能。

皇后气过后,又问安王别庄的事。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翡音道:“听说暂时还未查出来,不过那秘药不是普通人能弄得到的,应该和……那几位有关。”

皇后冷笑连连,“这等下作手段,也只有那些畜生能做出来。本宫倒是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这是生怕玄愔的妻族势大,想让靖国公府与长平侯府交恶,除去玄愔一臂呢。”

陆玄愔和褚惜玉有婚约,在世人眼里,靖国公府作为褚惜玉的外祖家,也算是七皇子的助力。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靖国公当年虽然上交兵权,还有不少旧故,这些旧故有在朝为官的,也有在军中,是不可小瞧的势力。

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吩咐翡音几句。

虽然儿子说不用她帮忙,但当娘的,知道他难得有个心上人,哪里能不帮他?

既然如此,儿子和褚家二姑娘的婚事就要先解除,正好还没赐婚,这婚事只是当年太后口头上许诺的,换个褚家的姑娘也无妨。

总之,不管褚映玉和陆玄愔是否各自身上都另有婚约,皇后都觉得不是事,倒是可以借着安王别庄的事搅浑水,未必不可行。

想必她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

靖国公府收到静安郡主让人送去的消息时,反应不一。

“我不同意!”靖国公怒气冲冲地说。

靖国公世子孟玉珂张了张嘴,到底有些畏惧父亲,委婉地问:“爹,您为何不同意?总不能真让瑜哥儿两个都娶吧?”

旁边的齐氏暗忖,她倒是想让儿子两个都娶,但显然左家和褚家都不愿意。

靖国公哼道:“两个都娶有何不可?这次的事也不是瑜哥儿的错,是那左将军之女自己撞上来的,哪里有退婚另娶的道理?”

这种话孟玉珂最近都听腻了,他说道:“爹,您不同意也没办法,左家那边不会答应的。而且,妹妹和妹夫也不会答应。”

长平侯府也是要脸的,哪能让女儿去给人作小?

但左家的姑娘明显也不肯作小。

靖国公被噎住。

为此,靖国公只好亲自去一趟长平侯府。

得知靖国公过来,长平侯和静安郡主都吃了一惊,赶紧去迎接他。

“岳父,您怎么来了?”长平侯问道。

静安郡主也道:“爹,何事劳烦您亲自过来?您让人来叫一声,女儿和伯亭回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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