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正英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路青萍道:“他们说,你忽然失踪了,但他们很有把握似的,不论你如何改装易容,都有办法能把你找到。”
吕正英接问道:“以后呢?
路青萍苦笑道:“以后,那两个人的谈话,被另一个人厉声制止了。”
吕正英注目问道:“当时,你们三位,也是改装易容的?”
路青萍点点头道:“是的……”
传音至此,隔壁房间突然传来苍劲语声道:“真是少不更事,小两口儿,一见面就-嗦个没完。”
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却使吕正英、路青萍两人,同时都感到一阵面红耳赤,也幸亏他们的脸上都涂着易容药,不致被对方看出来,否则,这情景就够瞧的啦!
说来也真绝,隔壁那苍劲语声,在没头没尾地说过那两句之后,又没了下文,使得吕正英、路青萍二人空自紧张了一场。
吕正英苦笑了一下,才以普通话声说道:“走!我们去餐厅吃饭去。”
路青萍连忙接道:“不!敝上还等着小的回去复命呢!”
吕正英笑道:“那么,我不便强留,明天我会专程拜访贵上。”
紧接着,又以真气传音说道:“快告诉我地址。”
路青萍笑道:“谢谢你!敝上曾经说过,明天早晨,他将亲来客栈拜访。”
接着,她也以真气传音说道:“明天辰正,南门城门口。”
说完这几句,才又以普通话声说道:“小的告退。”
隔壁那苍劲语声,适时接道:“隆走,慢走,不送,不送。”
当吕正英、路青萍两人再度投过一瞥苦笑时,那苍劲语声又接笑道:“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吕正英一挑双眉,却被路青萍的眼色制止了。
路青萍并边走边传音道:“忍耐一点,待会我再来看你。”
吕正英目送路青萍离去之后,微一沉思,立即独自向餐厅走去。
由于正是晚餐时间,餐厅内生意特别好,吕正英在店小二的安排之下,很快坐了一个空位子,而且这座位,还是两人共用着。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商人装束的中年人,前后左右的座位,却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惟因这儿是“衡山”城中首屈一指的豪华客栈,到这儿来的顾客,都是衣冠楚楚,相当体面的人物。
在这种场合,尤其是经过一连串事故之后的吕正英。他也显得特别老练起来。
他表面上装得泰然自若,但暗地里,他却故意背着灯光,一双精目,飞快地向四周扫了一下。
也就在这匆匆扫视之间,他发现两双锐利的目光,正在向他注视着。
公共场所中的顾客,注意一位新进来的客人,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目前这二位注视着他的客人却显然有点不寻常。
因为那两位的目光,非常锐利,显然是内家功夫颇有造诣的武林高手,而且,偌大一座餐厅之中偏偏只有这两位特别注意他,而这二位,又是坐在一起的。
就因为有着这些原因,吕正英心头一动,故意将座位挪动了一下,以避过正面的灯光,斜对着那注意他的二位而坐。
他故意收敛双目中的神光,有意无意之间,向那两位瞟了一眼。
这回,他看清楚了,那是两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一着蓝衫,一着灰衫。
着蓝衫神态畏缩,着灰衫的却是面相清-,而且神采飞扬,当吕正英向那二位正式扫过一眼时那两位却还是向着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吕正英眉峰微蹙之间,店小二却向他哈腰笑问道:“这位公爷,您要吃点什么啊?”
吕正英因为心不在焉,随手向他对面那位的桌面上一指道:“照样!”
对面那位的桌面上,是一个并盘、一盘辣子鸡丁,一盘红烧甲鱼,和一壶当地土产的黄酒。
店小二恭应着,连忙拉开嗓门,叫嚷了一遍。
此刻,吕正英从容地向四周打量。这餐厅,除了供应客栈本身的顾客之外,同时也对外营业,因而规模相当宏大,大概可同时供应两百人进餐。
目前已卖了九成以上的座,算得上是座无虚席了。
当吕正英安详地向四周打量时,那本来是特别注意他的那两位,也不再向他注视,而浅酌低斟,并低声交谈起来。
吕正英正想凝神窃听他们谈些什么,在离丈远处,却传出一声长叹道:“唉!刚刚平静下来的江湖,可能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吕正英循声投注,见那说话的,是一位满头斑发的短装老者。
那一桌,一共是三位,除了那短装老者之外,另一位是一位中年汉子,和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物。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道:“是的,最近这位闹得满城风雨的‘七杀令主”可委实够厉害的了,不但没将其他的武林人物看在眼中,而且连那俨然为武林霸主的‘无敌堡’也好像不曾当一回事。”
短装老者拈须笑道:“岂仅是没将‘无敌堡’当一回事而已,事实上‘七杀令主’的目的,就是要取代‘无敌堡’的地位呀!”
中年汉子点头接道:“爹说得对,要不然‘七杀令主’的人员,也就不致于向夏口集中了。”
那少年接问道:“爹,‘无敌堡’在夏口?”
中年汉子道:“不!‘无敌堡’在武昌的洛加山旁。”
听他们这称谓,这三位还是祖孙三代呢!见到人家那种天伦团聚,再想到自己的灭门惨祸情形,吕正英禁不住心头一阵酸楚,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但他毕竟是够坚强的,尤其是目前,算得上是危机四伏,他绝对不能因感怀身世而分神。